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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耽搁,等我到大理寺的时候,林承之和江起闻已坐着在等了,刚到,便有官差来换第二壶茶了。

我不便提段景昭的事,告罪说起晚了,又问江起闻道:“对了,江大人今日有什么安排?”

江起闻道:“说不上什么安排,只是昨天回大理寺的时候,收到了顺天府转送来的……一具尸体。”

最后几个字说完,我和林承之俱是一愣。

按照我朝律例,各地刑狱重案,以及京城之中涉及朝廷命官的案子,一律移交给大理寺,如此制度,是为了避免这涉案之人因官职身份左右案情。这尸体送来大理寺,那不就意味着……

“死的是朝廷命官?”我道。

江起闻点点头:“不错。”

“是如何死的?”

“或是被人刺死,或是溺水。这尸体是在河边被人发现的,衙役赶到之时,岸边已经围了许多的人,纷纷说这是起命案,因那尸体的左胸处的衣裳浸了许多血,还破了一个口子,像是被人捅伤的。等尸体抬回了衙门,顺天府就发了个寻人的告示,因着一直没有家属上门认领,按照无名尸处理,仵作就直接验尸了。然后,方打开那人的外衣,便发现了一块令牌,仵作把那令牌呈给顺天府府尹,府尹就赶紧将人送来大理寺了。”

林承之道:“那令牌……”

江起闻道:“是东宫之物。”

我三人互看了一眼,心里大概都猜到了七八。

林承之道:“是黎垣的尸体?”

江起闻道:“正是。”

黎垣是我二哥杀的,他杀完人,或许是将人抛进了河里,未曾想,黎垣又给“飘”了回来。我二哥昨日来找我,会否是因为看到了顺天府的告示,知道我也参与审理案情,害怕杀人之事暴露,这才坐不住了?

我道:“江大人想让本王和林修撰做些什么?”

江起闻道:“那尸体已交由大理寺的仵作查验,今日就劳烦二位,跟我一道去查查,黎垣消失之前的事。”

我三人又从大理寺往外走去。

我揣着手道:“江大人昨日才将黎垣墨卷遗失之事翻了篇,今日怎么又兴起去查黎垣的事了?”

江起闻微微笑道:“疑罪从无。昨日不敢妄下定论,是因这证据并未直指黎垣。而今这尸体已经到了下官面前,死因成谜,下官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他现下这话让我觉得,他昨日放过黎垣,是因为不想因一件未下定论的事去得罪太子,但若真有冤情到了他手里,他的良心也不能装作全然看不见。

善恶在人身上,常常是念念生灭,少有一惯始终的。就比如贪官,不一定没做过好事,清官,也不一定是个有作为的官。有时多少污浊都能看在眼底,却依然可能为了某个微渺的正义拼得头破血流。但也只是少数。江起闻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余生唯一见过只向善而生的,只有一人。

我不愿他冒这个险。

“上回叫林修撰来,是为解柳文崖那密室之谜。如今柳文崖和高晟的罪证已经找到,这回就只本王和江大人去便是,林修撰便回翰林院接着当差吧。至于父皇那里,就由本王去说清,好让林修撰交差。”

闻言,林承之一时没有说话。

“黎垣死得蹊跷,若真是被人所害,可见此人是毫无忌惮。父皇派本王来协助江大人查案,是看中本王武功高强,若真有什么危险,尚能保护江大人。若林修撰也在,本王还得分神保护林修撰你。到时,万一本王没顾得过来,或那歹人挟持林修撰你威胁本王和江大人,本王和江大人该如何是好?”怕他拒绝,我赶紧又道。

林承之沉默许久,垂首道:“原来如此。那下官就不给殿下和江大人添麻烦了。”

目送林承之走远,本王松了口气。

江起闻却笑了,道:“晋王殿下似乎格外紧张林修撰?”

“却是怕他误事。”

江起闻摇摇头,道:“下官怎么觉得,殿下不是紧张那幕后之人对付我等,倒是紧张林修撰参与黎从令的案子,惹火烧身。”

他这话说得就好笑了。

“江大人将这火都引到本王身上来了,还管本王怎么玩这火吗?”

第34章

江起闻忽地笑了:“因为下官知道,殿下是大度之人。”

我心道好笑,预备听他怎么怎么圆,他却又接着道:“殿下若不是大度,上回怎会为林修撰这样一个非亲非故之人去得罪魏将军呢?殿下单只是路过,却愿意为几个书生出头,还亲自来听审,可见殿下的博爱。”

我道:“江大人是在揶揄本王?”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偶然听得些流言,本来不信,今日一见倒觉得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当然,下官倒跟那些传流言的人想得有些出入,下官觉得,殿下是惜才之人。”江起闻一顿,语气已没了玩笑的意味,“林修撰惊才艳艳,殿下是不想林修撰在这里折损羽毛。”

我道:“他没什么羽毛,本王是不希望他在这里一头撞死。”

江起闻“咦”了一声,道:“殿下似乎对林修撰颇为了解?”

“江大人是好奇本王,还是好奇林承之?”

“罢了,下官不问了。”

我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到了黎垣尸首被第一次发现的地方。一条小河边。

江起闻一番查探完,对我道:“此处是河流下游,黎垣很有可能死在上游某处地方,再被流水冲到了这里。”

文台寺确实在这河的上游,我二哥的死士杀完人,或许就近将他丢到了某条河中。

江起闻接着道:“现在的关键,便是去查黎垣最后出现在了何处。”

这案子牵扯进了太子、承王,最后兜兜转转,竟把本王也给捎带上了。

本王便是最后跟黎垣见过的人。

我没有接江起闻的话,他开始跟我讲起来办案的一套东西。

说大多数失踪案件,失踪那日,往往会与遇害之日重合,故要查黎垣的死因,重要是要知道他究竟是哪日出的宫门,出宫之后的行迹,见了谁,做什么。

我二人一路走到宫门口,江起闻拿出黎垣身上搜出的令牌,向宫门前的守卫问询。这令牌是出入宫中的凭信,黎垣在宫里住了那么多年,这些守卫自然是眼熟得很。只是问到这令牌的主人最后一次出宫是什么时候,却支支吾吾没人能答上来。

一守卫道:“大人,这宫门口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谁还能记得呀。”

另一守卫也附和道:“具体哪天,卑职是真记不起来了。不过这令牌卑职有些日子没见过了,应当不是这两日出的宫。”

江起闻思忖片刻,又道:“那黎垣出宫那天,二位可曾还有什么别的印象,比如,这天气如何,是下雨呢,还是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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