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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从半空掉落,眼看要摔到地上,却被一只苍白的手及时揽起抱在怀里。
正是陆蓬。
林昱呼吸急促,表情恼怒,他方才若不是避得快,此刻一双手恐怕要被硬生生砍下来了!
区区一个小弟子,竟敢这么冒犯他?!
若说方才林昱还想跟着司辰欢离开,在陆蓬砍下一剑后,当真动了杀人心思。
这么想着,他掐着老妇人的手一个用力,后者发出凄惨的哀嚎,陆蓬脸色更难看几分。
“林昱你敢?”
“呵”,林昱笑了一声,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我有什么不敢的,两个假人而已。别说她们,就是你,也得死!”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上来。
作为世家弟子,林昱的打法很不光彩,因为他是用老妇人当作挡剑牌。
当陆蓬要出手时,他就拉着人挡在身前,对上母亲的脸,陆蓬的灵力往往中途强行收回,不过几招他便吐出一口呛烈鲜血。
林昱眼中光芒愈盛,瞅准时机一脚飞踢在他胸前,陆蓬的身影猛地飞出,砸塌了大半院墙,尘土飞扬。
当陆蓬挣扎从碎石砖块中爬起,一只长靴又狠狠踩在他胸前。
林昱用了全部力气,还恶趣味地碾了碾,他弯了腰,居高临下打量着这不知死活的小弟子:“敢对本少爷动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也罢,管你是不是阵眼,先杀了你,再杀了云唳,总归有一个是。”
他眼中露出杀意,慢慢举起长剑,锋利剑尖倒映在陆蓬眼底。
“咳咳……”陆蓬难以抑制咳嗽起来,面上却没有惧意,只是艰难看向林昱身后。
当他过来时,已经把老妇人丢在地面了。
看来林昱还是顾忌着幻境的禁制。
确认了“母亲”的安全后,陆蓬躺回地面,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还透着几分平静。
他早就该死了。
和家人一起,死在当年丰都屠城的大火中。
陆蓬其实一直以来心里都清楚,那一晚是云唳冒着大火将他救了出来。
可那又如何?
若不是云琅,他的母亲,他的妹妹,还有满城的百姓,原本都可以活下来!
如今这样也好,在幻境中,为了保护“妹妹和母亲”而死,对也是一个好归宿了。
陆蓬闭上了眼。
滚烫的鲜血飞溅,喷洒在他侧脸。
却不是他的。
陆蓬愕然睁开了眼。
对上小女孩苍白的脸。
剑尖透胸穿过了她稚嫩的胸膛,汩汩涌出的鲜血侵染了他给她买的新裙子。
那张玉雪可爱的脸蛋变得苍白,唇角留出刺目血丝。
“哥哥……哥哥别怕。”
气若游丝的几个字吐出后,小女孩脑袋一歪,倒在了他胸前。
陆蓬侧脸还沾着血迹,他此刻死死睁大着眼,整个人如同被梦魇缠住,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怎么可能……
林昱也是不可置信,抽剑而出,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可不是因为杀了小孩感到愧疚,只是被这假人的举动震惊到头皮发麻。
幻境中的人怎么会主动挡剑?!
就好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样。
另一方面,他破坏了不允许丰都城伤害百姓的禁制,此时幻境还没塌陷,万一来个玄阴门守卫杀他怎么办?
“都该死”,林昱低低骂了一声,提剑上来想赶紧把人杀了。
“你还我的女儿——”
悲哀的恸哭又自身后响起,林昱下意识举剑一扫,锋利剑尖轻而易举划破老妇人的脖颈。
她死不瞑目缓缓倒了下去。
林昱的表情像是见鬼了。
怎么回事,这个幻境有这么真实吗?
他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劲,然而却说不上来,只是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难道是玄阴门的守卫要来了?
林昱深刻记着那日在酒楼门外,一个普通的玄阴门守卫就轻而易举杀了药宗弟子。
他无比珍惜自己这条命,当即提着长剑扭头要走。
算了,这陆蓬命硬,还有两个假人愿意为他挡剑,还是赶紧去找林家守卫,以免发生意外……
走到院门处的林昱身形突然一晃,剧痛从胸口处袭来。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五根苍白的手指透胸而出。
燃烧金丹带来的一瞬强大灵力,让陆蓬的修为一瞬间堪比化神期,在林昱尚未反应过来时,直接徒手刺进了他胸膛。
“你疯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蓬在他身后,神色冰冷到可怕,他捏爆了那颗跳动的的心脏,然后抽出手来,厌恶地在衣服上擦拭。
“世家弟子的心,竟然也是血肉做的。”
他低低嘲讽了一句。
林昱颓然地地。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他终于知道害怕,手指无力地朝着陆蓬方向伸出,“救……救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然而陆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径直抱起地上毫无生息的女孩和老妇,将她们放置在椅子上,依偎在一起,就像他刚进院时看到的那样。
他打了一盆清水,手帕沾湿,轻轻擦拭两人身上的血渍。
另一边,林昱挣扎呼救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绝望地垂下了手。
陆蓬恍若不觉,他一步步,替女孩和老妇清理干净。
那些可怖的血迹和狰狞伤口,在温柔的动作下逐渐掩去,仿若生前,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唤他一声“哥哥”或者“蓬儿”。
陆蓬退开了些许。
喉间强忍的血意终于忍不住,成倍翻涌而出。
他唇间咳出大口大口鲜血,胸前的银甲几乎成了血衣,他挺拔的身形支撑不住,半跪在女孩和老妇身前。
丹田处的金丹还在不住燃烧,陆蓬眼前发黑,在意识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母亲和妹妹手拉着手,站在不远处,对他招手。
隔了三年生死,她们终于要团聚了。
陆蓬笑了,他自己不知道,那是个很干净的笑容,带着十六岁少年的单纯。
陆蓬伸出了手,像要和她们一起拉手离开。
“砰——”
院门穿堂而过的风,吹得堂屋房门狠狠砸在墙上,发出刺耳震响。
眼前的幻影消失,陆蓬涣散的瞳孔凝聚一瞬。
下雨了。
冰凉的雨丝淅淅沥沥打在地面,冲刷着满地的血迹,蜿蜒流成道道溪水。
陆蓬单膝跪在雨中,他一手撑地,另一只手还维持着幻觉中向前伸的动作。
他循声,向堂屋看去。
隔着朦胧雨幕,他看到了堂屋那座高高的神龛,看到了泥塑雕像和长生牌。
以及,神龛下静静站立的人影。
陆蓬的瞳孔紧缩。
竟然有人?
他们方才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