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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入了城。
覃雪的家乡是一处很偏僻的山村,山路杂草丛生,貌似很久没人?走过了。他将?马栓在驿站,自己在前面主动开道。
转过最后一道山坳时,金陵的腊梅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帘。
俩人?到时正逢天光破晓,残雪未消的枝头,千万点鹅黄缀满嶙峋枝干。朝阳穿透薄薄的花瓣,在地面的薄雪上?折射出淡淡光斑。
沈予踏入,这里?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只?有腊梅是人?为栽种。他投去询问的目光,难道覃雪记错了?
覃雪心情不知怎的有些难受,他摇摇头,“应当是这的,我?虽然记忆有缺失,但感觉来时的路我?定然走过上?百遍。”
他化作黑影,飘荡在上?空。
沈予继续向?前走去,却在一处树下?瞧见一处凸起,他俯身?过去将?血从那处佛掉,露出底下?斑驳的碑文——“白梅村覃百喜之墓。”
墓碑经历风霜,从痕迹上?看是有一些岁月。他顿了顿,又将?雪重新盖上?此处。
新雪掩盖了太?多痕迹,但沈予还是能从其中?找到不少房屋碎块,以及更多被掩盖住的墓碑。这个?村的人?,基本上?都姓覃,是覃雪的故乡无疑。
梅香暗涌。有风吹过时,整片梅林都在簌簌低语。他抚上?树干,闭眼之下?,隐隐约约看到房屋尽毁,满地尸体,唯有一人?在雨夜里?哭着将?村子一百余户人?家尽数埋葬。
又看到他提着刀,满身?是伤的回来,跌跌撞撞将?一枚又一枚腊梅种子埋入土中?。
沈予睁眼,正好伸手接住一瓣飘落的梅。原来如此,这满山梅花,竟每一朵都代表了一个?亡魂。
“世间果然太?苦了,下?次都别来了。”他盯着手中?的花瓣,喃喃自语。
“也不一定把,我?觉的还是有很多美好的,比如我?们路上?遇见的那些人?,不都是好人?吗?”覃雪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反驳道。
他很担心,因为他发现?了,少年并不是那么想活。
沈予轻轻摇头,不再言语。他觉得荒诞,一个?遗忘了生前苦的人?,在向?往着世间美好。
他们在梅园中?又呆了一会?,覃雪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回去吗?金陵风光很好,很秀美,不回去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定居,不过四?处游行也很不错。”
沈予不答,反问他:“你要留在这里?吗?这是你的家乡。”
覃雪眼底是绽放的梅花,回答却是没有半点犹豫:“做鬼也算是一种新生,我?是你救的,当然得跟着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串精心编织的红色流苏,几片腊梅花瓣被金线缠绕其中?。他将?一缕阴气注入花瓣,那鹅黄色的花瓣顿时泛起晶莹光泽,被永远定格在盛放的刹那。
“方才走遍整片梅林,”他借走沈予的剑,将?流苏系在剑穗处,“唯独这枝梅开的最盛,勉强称你。”
他递回剑时,那流苏也随之飘扬,有种柔和的生命力,沈予视线停留了一秒钟才接过。
他们稍作歇息,继续一路向?南,出了边关。
在黄沙戈壁下?,他们换了另一种赶路工具——骆驼。听境外卖骆驼的商人?说,再往前走几年前有一个?边塞小国,因生存条件艰难,国主又实在无能,民不聊生后走向?了灭亡。原有的国民被卖的被卖,出逃的出逃,徒留一座空城。
沈予骑着骆驼站在小坡上?时,远远便看到那座荒城,空寂的土楼连成?一个?圈,震撼人?心。
他们找了些柴火,昼夜温差大,找个?空楼住下?后靠着火堆取暖。沈予举着火把,一步步走在空巷中?。
波利雅对自己的国家留恋的不多,这里?的生存条件太?艰难了,越是贫瘠的国家,对女人?态度就越苛刻。她?为数不多的温暖,是来自于阿玛。
她?有时候会?自言自语,说想见阿玛一眼,告诉她?自己活的很好。她?们那个?地只?有能生的女人?才配得到一点食物,她?阿娘生了她?一个?便身?体受损,再也生不出来了。
她?的阿玛不仅要下?地干活,遭受的更是无尽的打骂,口中?剩下?为数不多的食物,也留给了她?,只?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波利雅其实知道,阿玛活不了多久了。这种话她?只?说了一遍便不再说,她?想念的只?是阿玛,而这个?贫瘠的土地,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回去。
沈予用通灵之术,找到了波利雅阿玛的骸骨,在回城的路上?与波丽雅留给他的东西——包括那枚琥珀色的珠子,一起葬在了金陵。
“我?要回去了。”他对覃雪道。
覃雪其实早有预感,在少年后面接二连三的吐血就察觉到了。
少年他不是鸟,他是一只?纸鸢。他冲出牢笼翱翔于天际,风筝线却还是牢牢的系在了身?上?。
第69章 玄学老祖
沈天良快火烧眉毛了。
沈家兵器不见了, 而他是唯一可以控制沈予的人,可在他拼命催动咒令的情况下, 人已经毫无?踪迹。
不仅是其他家族明里暗里的质问,族老们更是坐不住了。他们想的不是别?的,而是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攻讦沈天良,将他拉下家族只为好自己上位。
沈天良气的扫空了桌子上的东西,他来到冰窖,从里面取出?用特殊术法冻藏的血液,表情阴毒:“既然不想当我手中的剑, 那可别?怨我。”
他已经坐稳了家族的位置, 沈家也已经如日中天,即便没了创造出?来的兵器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更何况这把兵器现在给他带来的不是便利, 而是无?尽的麻烦。
…………
一人一鬼去的路上花了月余, 回来却只花了三天。
沈予眉头微蹙,又咳了一口血到手上,里面好像有被震碎的内脏。他已经骑马来到了沈家门口, 此时?乌云聚顶, 笼罩在整个京城上空, 明明是白天,却叫人看不清前路。
沈家大门紧闭, 里面空寂无?声?。哪怕是覃雪,都看出?了不对劲。
“当心?有诈, 我先进?去看看。”他抢先道,欲化作一道黑雾从门缝涌进?去。
沈予一袖子将他扫了回来,顺手关进?招魂幡,神色冰冷, “我都处理不了的事,你又能干什么。”
沈予踏入庭院的刹那,身后朱漆大门轰然紧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院墙四周的符咒同时?亮起血光,在青石板上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囚笼——这是专为他设下的死局,而融于骨髓的咒令猛然加重,震颤着他的五脏六腑。
“孽子!”沈天良的怒喝从祠堂方向炸响,“你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