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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了?
一瞬间,千百种后果都在脑中预演,他顿时呼吸紊乱。
然而,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谢妄之语气认真地开口道:“我没有那样的想法,你别担心。”
“……”
空气静默,裴云峰的心跳好像也停滞了一瞬,甚至微微抽疼。
他扯了扯嘴角,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哑声回道:“……我知道了。”
心障便从此刻生成。
*
第二次去白家游学是在两年后,裴云峰还是与谢妄之同去。
再见到那个少年时,对方已经是尊贵的白二公子,利落束起乌发,露出漂亮的脸,着一袭织金雪衣,气质清冷而矜贵。修为也大有长进,仅两年便跻身同辈前列,无人胆敢再欺负他。
不过短短两年,白青崖实在变化太多,也转了性,除去还和以前一样喜欢跟着谢妄之,已不再亲昵地叫他“哥哥”。谢妄之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太在意。
此时的白青崖不再需要偷偷摸摸,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谢妄之身边,与对方一同上课、用饭。而裴云峰再是不满,迫于无奈,也只得接受白青崖的加入。
曾经欺凌过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成为了朋友,该怎么办?
裴云峰害怕那件事暴露,不愿也不敢破坏自己在谢妄之心目中的形象,开始伪装。而白青崖好像也忘记裴云峰曾欺凌威胁自己的事,并未告状。
可眼看着两人如从前一般亲密,自己时常会被谢妄之忽略,裴云峰开始明显地感觉到心脏抽痛。
起初频率不高,他并不在意,直到某一次,他在静室修炼时忽然感觉到胸口抽痛,经脉运转的灵力流一瞬间停滞,甚至险些逆行,他终于觉出不对劲,寻了医师诊治才知,自己不知不觉竟生了心障。
心障,无药可医,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发作。一旦发作,经脉灵力流概率停止运转,甚至逆行,进而走火入魔,丧失理智。
妖与魔,从来都是为世所不容的存在。裴云峰若是就此入魔,只会遭到修仙界的围剿,原先是什么尊贵身份都不好使。
裴云峰一向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自小负有天才之名,因心障修炼受阻,甚至不能再修炼,修为只能就此长久停滞,令他相当挫败。
而谢妄之大约是天才中的天才,好像从未遇到瓶颈,一直稳压他一头。如今他生了心障,两人的修为境界开始逐渐拉开差距。
过去总拿他和谢妄之比较的人又凑上前来冷嘲热讽,他面上微微一笑,不作理会,实际心口像是被掐住,呼吸都困难。
但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明明两年前还是个小废物的白青崖,竟转眼就追上了他。
在众人齐聚的场合,他勉强维持体面,微笑向人道了声“恭喜”,心脏却不停抽搐,他硬生生忍下,额头与脊背俱是一片冷汗。
与谢妄之差了整整一个境界之后,对方已不再来找他切磋,转而去找了白青崖。
他忍不住去观战了。
白青崖毫不意外落败,低下头道:“我修为不如裴公子。”
而谢妄之毫不吝啬地夸赞:“怎会?你很厉害。他现在……算了。”
躲在暗处的裴云峰,忍不住伸手按住自己胸口,只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掌狠狠掐住了他的心脏。
课业进行到期中,先生忽然很喜欢令他们组队完成任务,还会有积分排名。
以往这种要求组队的任务,裴云峰都是和谢妄之一起的,最后得分不出意外也是他们组最高。
他下意识转头看谢妄之,可紧接着,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心障随时都有可能发作,他或许会成为谢妄之的累赘。他犹豫了。
与此同时,白青崖也邀请了谢妄之。
但谢妄之没有立刻答应,微蹙着眉来回看他们,似在比较。
见状,裴云峰忽然想到谢妄之说的那句“算了”,莫名感到一阵恐慌,胸口又抽痛起来,脊背漫出一片冷汗。
他强捺下痛,轻扯了下唇角,替人做了决定:“没关系,你和白青崖一组吧。”
“好。”谢妄之微微抿唇,没有异议。
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但听见谢妄之说的那一声“好”,裴云峰呼吸凝滞一瞬,痛得几乎想把心脏生生剜出来。
组队任务是外出除妖,而裴云峰没有和任何人组队,独自行动。他像是一道影子,默默跟在谢妄之两人身后。
为避免被人发现,他不敢离太近。只看见他们凑在一起说话,嘴唇翕动着,却不知说了什么,除妖过程中配合也很默契,最后毫无意外得了最高分。
而组队回来以后,两人身上更是笼罩着一股外人无法轻易融入的氛围。
明明裴云峰还是和他们待在一起,可明显另两人最近阶段私下相处的时间更多了,他感觉自己有些接不上话题,甚至偶尔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明明他们的座位挨在一起,却像是隔了厚厚的壁。
后来的日子更是难过。
又一次组队任务,谢妄之毫不犹豫选了白青崖,他终于崩溃,再挂不住微笑的假面,落荒而逃。
分明只是件小事,他不知原来自己竟如此小气,也开始后悔来参与这次游学,可该死的游学竟然还要持续两个月。于是他在逃课的第七日提交了退学申请。
他不再去上课,尽量避免与他们碰面,终日游荡在后山的树林。心障无法医治,得不到缓解,他每时每刻都有入魔的风险。现在只有自然的环境能带给他片刻寂静安宁。
期间谢妄之有来找过他,身边却还跟着那个碍眼的白青崖。
他一见到两人在一起,心脏就痛得要发疯,根本不管谢妄之说了什么,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他接受不了谢妄之对两个朋友的关注失去平衡;接受不了他们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自己无法融进他们的氛围;接受不了自己偶尔缺席时,白青崖堂而皇之地取代他的位置,而谢妄之对一切都表现得浑不在意,好像他可有可无,随便就能找到替代品。
第一次为恶,为谢妄之。第一次自卑嫉妒,为谢妄之。第一次生出旖旎情思,第一次心境动摇、迷失自我乃至自暴自弃,统统是为谢妄之。
他被困在名为谢妄之的笼中,逃不出这方寸之地。
他接受不了谢妄之成为他整个世界的唯一中心,而自我被无限欺压到边境。
更接受不了对此束手无策、无可奈何,却还嫌不够、甘之如饴的他自己。
心障愈发坚固,牢不可催。
逃课的第十五日,他提交的退学申请终于获得批准,回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曾经不管是去哪里游学,或是做别的事,他和谢妄之总是一起行动,共同进退,以后……罢了。
裴云峰轻叹口气,刚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