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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是一个带有些许性暗示的同性恋交友平台。
男(女)同性恋作为性少数集体,在生活中很难遇见自己的“同类”,所以会采用线上交友方式开始一段爱情或者炮友情。
帖子里盖出的楼也不正经。十条有八条是找PY的,还有两条是被人骗了炮。
——绍霖也在这上面有账号吗?
钟奕鬼使神差地进入了那串网址,鬼使神差地下载注册,又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同城配对。
他抱着手机刷了半宿,刷过了二三十个穿着白袜的肌肉型男和各路妖魔鬼怪,终于在匹配栏看到了熟悉的脸。
头像照片里的男孩打扮清爽,笑得好看,主页只分享了几张照片,时间很集中。整体色调是灰扑扑的,右上角标注着该用户已经一百多天没有上线。
看来是已经弃用了?
感觉自己好像花了大把时间做了件“坏事”,钟奕的手指落在返回的按钮处,却不小心误触默认招呼。
一句“Hi”就在5G网速加持下咻地发了出去,而这个破软件没有撤回功能。
钟奕手一抖,手机拍在脸上,心跳上了发条似地扑通通加快,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对方都一百多天没上线了,横竖不会被看见。
没想到,这条误触的搭讪信息竟然真的得到回复,虽然只有一句单薄的、和“Hi”异曲同工的“Hello”。
而后钟奕更不敢想象的事以一种神奇的模式展开着。简而言之,他和绍霖开始了一段类似于同城网友的相处。
谈天内容大多数时候跟着绍霖走。钟奕充当着优秀的倾听者,在对方发起的话题下面回应一两句自己的想法。
大多数时候,钟奕不会把对方当成网友。因为网上的绍霖和他印象中太接近,思维活跃,性格开朗,讲话做事都没太多戒心。但相反的,钟奕越来越享受自己披着小狗头像的网友身份。
虚拟身份成了他的护盾,给他自由谈天的机会和勇气。
有时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滋生出另一个灵魂,那个人风趣谦和有魅力,跟绍霖站在一起登对极了。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清醒的,忍不住往消极的方面想——要是这样脆弱的网友关系有一天中断了,又该怎么办呢?
带着这种顾虑,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有趣。
相处了一段时间,钟奕发现热爱生活和分享快乐更像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从前只是因为他外表木讷,朋友不多,埋没了这份天性。
自卑但憨厚的小狗查理和绍霖相处得越来越融洽,逐渐有了共同话题和只有彼此知晓的“梗”。
钟奕的性格转变甚至比健身成效更显著,课题组里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家伙“最近很高兴”,甚至连醉心科研的大师兄都有所察觉。
“看来你的数据结果不错?”戴着厚重到只能选择全包镜片眼镜的大师兄凑到钟奕的屏幕前,看到一言难尽的曲线图,坐回自己的工位上,老神在在地断言,“你恋爱了。”
钟奕被他过分敏锐的嗅觉吓了一跳,惊慌反驳:“没有。”
“你肯定有喜欢的人——在我们课题组只要有喜欢的人都算是恋爱。”大师兄托了一把眼镜鼻托。钟奕感觉他的食指连接处的筋脉凸起了一瞬,直观感受到了镜片的沉重。
“恋爱是一种状态,一种氛围,不是简单的行为。”大师兄谈起这些事依旧是学术探讨的口吻,有种大哲学家的既视感。
确实,钟奕身边萦绕着某种“氛围”,某种让他养成时不时低头翻翻手机的氛围。
“今天食堂的特价菜非常好吃哎,我下课早了才排到!”绍霖给他发来消息,甚至配了加好美食滤镜的图。
钟奕一手端着饭盘,一手滑动手机,正想回点什么,抬头看见绍霖就在距离自己几十米的餐桌上落座了。
他和形体课上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扎在女生堆里有说有笑,自在又漂亮,已经看不到半点一月前失恋后的阴翳情绪了。
钟奕在距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找了位子,像往常那样点赞了食物图片并回赠一则“C语言老师老师讲英文都带北方口音”的段子。
然后他注意到绍霖飞快地滑动屏幕,看到了什么讯息,于是抖动肩膀笑了一下。
是我的话让他笑了吗?
钟奕又惊又喜,隐约听到绍霖的女性朋友调侃他抱着手机傻笑,是不是开了“第二春”。
这场奇妙的邂逅打破了现实和网络的壁垒,钟奕格外期待和绍霖在学校里偶遇,然后以小狗查理的身份发出有意思的消息,再观察对方的反应——他无形中把自己拆分成了两个人,既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又是网上关系亲近的朋友。
某天晚上,他们第一次从日常生活聊到了情感,依旧是绍霖起的头。
“一直都没问过,你是学什么专业的?以后想做什么啊?”
钟奕简单讲了讲自己的专业和正在着手的课题。目前在这个研究领域最出色的团队在米国的某所高校,他了解了很多,打算以此为目标,导师也觉得他“很有天赋,会有希望”。
“很厉害的一所学校,我不是很懂这些。”绍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钟奕估计他是去百度了一趟。
“那你呢?(小狗挠头)”
“我想进本省歌舞剧团,以后能去TC演出就好了。”
这回求助百度的人轮到了钟奕。
他搜索“TC是什么”,了解到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剧院,坐落于阿根廷首都市中心,很多从名字上看伟大而著名的作品曾在那里上演。
钟奕忽然陷入空白,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他们的人生轨迹短暂地交错在了这一所包容性极强的大学里,让钟奕短暂地生出“我们的生活很相近”这样的念头。但两三年过后,他们会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取舍,然后奔赴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绍霖不知道“正在输入中”那一排小字背后藏着钟奕的多少思虑,只是自顾自地倾吐生活烦恼:“听说他们每年在我们学校只招收顶优秀的三四个,我学舞比较迟,基础不如别人,就是有点表演天赋,成功的可能性不高。”
“对了,我突然想问你啊——要是你在大学谈了对象,你对象不让你出国念书,你会怎么选?(猫猫坏笑)”
钟奕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回应道:“那我会留下来吧。”
“这么干脆?(猫猫问号)”
“嗯,要是有对象,我肯定什么都听他的(小狗握拳)——那你呢?”
对话框顶部的那行字在对方的备注和“正在输入中”之间反复横跳了很久,钟奕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盯得发酸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了,我就很认真地想了一下。”
“虽然刚遇到一个恶心的狗男人,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