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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很流行扎染吗?就是那种PPT里面水墨效果一样的印子。”钟奕嘴笨,只能这样宽慰他。

物件的每一个污渍和褶皱都会讲故事。

钟奕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性的人。起码在遇见绍霖之前,他不轻易表达情感,似乎也没有太多必须表达的情感。

他只会为老师布置的任务和屏幕上一串串字符指令而熬夜失眠,在规划自己留学科研计划的时候短暂地心潮澎湃。

苦学的日子像是一部不断重复的灰白默片,在食堂、教室、寝室之间来往着。

用一句老掉牙的歌词来说,绍霖让他的“生活有了颜色”。

他此时做毫无意义的事并享受着,将那些规整的衣服摊开,回忆一会儿又重新折好,心里被愉悦的情感填得很满。

绍霖今天折衣服的时候也会想到这些吗?

好浪漫啊,钟奕竟然有点想哭。

“啪嗒”。

随着衣物堆一点点矮下去,被架在后面的透明塑封袋落下来发出响动。

袋子里封着一件价格高昂但丑兮兮的土黄色户外冲锋衣,背后还有一块不明显但清洗不去的红泥印。

就像被按动开关时会有机械嵌合的脆响,钟奕身体里最鲜活的回忆骤然苏醒过来。

他将那件衣服取出来,叠好又摊开,对着污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套进衣服里——除了腰腹剪裁累赘了些,大部分都和他现在的身形贴合得很好。

钟奕知道绍霖的衣柜里也有件一模一样的、m码的土色冲锋衣。

这是他们第一套情侣装,在尚未成为情侣的时候钟奕买的。

那年的初秋,天凉得比往年快。秋老虎张牙舞爪没嚣张几天,路边的灌木和红枫就挂上了露珠。

S校越野社拉到了一单大赞助,那个礼拜宣发的微信推送在朋友圈被转得铺天盖地:越野社在十月前会举办一场户外攀岩活动,前三名登顶的参加者能够拿到春夏季免费去海岛旅行的机会。

学校里不少户外运动爱好者跃跃欲试。

“钟奕,你手伤怎么样了?凭咱们的体能,你第一我第二,明年春天再一起去海边吹吹风。”绍霖冲他跑过来,柔软刘海被风吹成俏皮的呆毛。

他手里拿着两张刚领来的报名申请迎风哗啦啦地飘,是对钟奕的邀请。

钟奕的喜悦被挡在黑框眼镜后面,拳头不自觉攥紧了:“是越野社的活动吗?我、我刚听说,也想去参加。”

其实他的背包里也装着两张一样的表,自己那份早在一礼拜之前就填好了。

户外攀岩选在一片城市北部的山地。

前半程已经经由人工开发,砌上了稳妥的台阶,活动过程与爬山无异——完成这部分行程即送一个小玩偶以示鼓励。后半程才更接近“攀岩”的主题,难度陡增。

举办方建议量力而行,禁止没有任何攀岩基础和工具的人挑战。

约定过后,两个少年每天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这场战役,尤其是性格跳脱的绍霖。

他连着发了一礼拜“老子要去征服人生高峰”的动态,甚至连去海边要用的防晒都趁购物节下单好了。

口嗨归口嗨,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前三名铁定没戏。

俩人身体素质勉强算中上,但完全没有攀岩的经验。别说是在夜晚的野地里安营扎寨再长途跋涉了,舞室电梯坏了的那几天,绍霖爬九楼都喘得不行。

但有什么关系呢?

攀岩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理由。一个和彼此相聚在山顶秋风里,沐浴在星河下的理由。毕竟那时他们已经打着“朋友”的旗号走得太久,必须要有人向前踏一步。

绍霖要征服的高峰就叫“钟奕”。

他从眼睫毛到指甲盖地武装自己,势要让钟奕对着他的绝世容颜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而钟奕真起了攀岩到顶峰的念头。

他计划着在与群星最近的山头上和绍霖拥抱。

至于拥抱的时候该说什么,他请教了同门师兄弟。

母胎单身的师兄建议钟奕从星系运动轨迹入手写一篇论文,再运用一些抒情表达引出他对绍霖长久不变的爱意。于是钟奕紧急购入一套天文学入门书籍,在各大文献数据库里浸泡了几晚,终于写出让同门师兄弟都大为感动的表白词。

大师兄建议他引用文献的时间应该再近一点:“五年内的文献时效性更强,更打动人。”

师兄弟们深以为然。

那两件压箱底的丑冲锋衣也是钟奕为了准备攀岩活动买的。

专业户外用具店里的东西都很贵,一盏巴掌大小的露营灯就卖几百上千元。店里的外套对有收入的打工族来讲都算奢侈品,何况是没毕业的学生。

钟奕拿自己从生活费里攒下的钱买了,虽说有点丑,但暖和宽松,能塞衣服能挡风——只是绍霖收下的时候笑得有点勉强。

可能是因为太丑了吧。

要是我能多接一些兼职,应该能买得起那件藏青色的、版型更挺的外套。钟奕有些懊悔。

但这种懊悔不过是美好记忆中最微不足道的插曲。

两人赶到补给站时已是黄昏将至,偌大的营地空无一人。

比他们快的,早就搭建好帐篷,启程去冲刺头奖了。比他们慢的,大多在前半程就放弃,驱车返回了学校。

“就到这吧,官方说后面的路比较危险。”绍霖感觉钟奕今天很紧张,赶路时像一头愣头愣脑的驴。

他一路追着钟奕跑,妆都脱得七七八八,愣是找不到任何一个能暧昧接触的机会。

“啊?”钟奕虽然一心想着登顶,但他尊重绍霖的意见。

在半山腰安营扎寨,两人狼狈搞定帐篷的底座后,疲惫地倒在上面。

绍霖戏称这是VIP观景窗,钟奕笑了两声。

星光从四方的口子里投进来,狭小空间里交错着少年的呼吸和心跳声,往后就没人说话了。

明明没有再向山顶进发一步,但钟奕已经感觉空气变得稀薄,呼吸被迫加速了。

静默几分钟,绍霖忽然坐起身,柔软的手心覆着钟奕手背上凸起的骨节。

——这是信号,就像第一声春雷后,嫩芽破土而出前都落的第一块松软泥土。

钟奕受到感召,忙不迭坐起,向他那头靠近了一些。没控制住距离,他们的肩头短暂交错了片刻。

钟奕本能地想退回,却被绍霖按在原地。

这已经不是朋友该有的距离。

绍霖攀着钟奕的肩头,整个人往怀里缩,贴在他耳边轻轻暗示道:“外套忘记带了,现在好冷噢。”

“那你、你穿我的吧。”钟奕不觉得冷,甚至刚搭完帐篷,身上刚有了一点热意。

他不假思索起身了,麻利地脱下外套。

刚才暧昧的距离又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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