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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

夜深人静。

傅润批折子批得口渴,拿起温热的茶壶晃了晃,低声道:“文鸢。”

两个蹲在房顶的暗卫都没有回应。

傅润想是自己声音太轻的缘故,正欲再唤一次晋毅,忽然闻到少许刺激奇异的蔷薇香。

他脐下某处的旧疾经太医院查证确是之前佩戴的香囊引起的,目前尚在吃药调养。

是以傅润对香料极其敏锐谨慎,当即屏息抿唇,起身寻找精钢匕首,“阿晋——”

月光透过窗缝洒在格子门的白纸上,照见门外一晃而过的黑影。

傅润头晕目眩,晕船的症状实则未消,肾里又虚,吸入迷香后血液逆流,指尖酥软如过电。

那门被人从外一把推开,大抵贼人用工具使了巧劲,期间没有发出半点异响。

傅润站不稳,趔趄着摸索应该近在咫尺的匕首,手心发冷,又高喝道:

“文鸢。”

站在身后的汉子高举砍刀,一张满是横肉的狰狞笑脸半绿半黑,密密麻麻的胡须蠕动如虫巢。

“阿晋。文鸢?”傅润说话间又吸了不少迷香,咳嗽着握紧匕首转过身——

云破月出,案头烛微如豆。

汉子赤红的眼珠缓缓下移,眉眼浸满贪婪,旋即染上一层惊艳和粗重的淫/欲。

傅润一怔,瞳孔微颤,只见汉子的刀在眼前放大,吸聚月光的刀刃散发浓郁的血腥气……

电光石火间,好刀与好刀相碰撞,火花四溅,铮鸣阵阵!

“俺说了,俺弟弟对俺绝没有那个心思,再者、谁同你说他不是俺亲弟弟的?飞玄?飞玄个孩子懂什么!”高文鸢收起刀,“你休再胡搅蛮缠,俺要回去了,殿下那里离不得半刻人。”

晋毅眼眸闪烁,略站了站冷静情绪,收刀抬头,也赶紧穿过几间民宅赶回官驿天字号房。

他还未落地,脖子上便横了一把利剑。

高文鸢神情冷若冰霜,咬牙怒骂道:“你要死!殿下不见了!”

晋毅大惊,硬是越过高文鸢跳进窗户,两眼扑通扑通地发黑,瞟见床前倒着一个人,掺杂小半油脂的血源源不断从被砍断的肩膀处流出来。

晋毅几步上前试探鼻息,“这是?”

高文鸢:“竟是他!快追!殿下来江南,旁人以为是巡幸,你我还不清楚么?当年江二和殿下联手设计太子的事有人在查,想给太子翻案呢。殿下当时不过十六岁,多少留了些把柄,你!”

晋毅随意抹开脖子上的血,脚碾着汉子的脸,心底没来由的恐惧,“若是太子党劫走殿下……”

他们顾不得其他,急匆匆从窗户追出去。

不久又有县令带衙差风风火火来查房。

县令睡不着,今夜就想把京城来的小少爷赶走,省的夜长梦多。

衙差粗暴地叫醒驿丞,一行人气势汹汹走到天字号房,见门敞开,已是一惊,再看见倒在血泊中没了气的汉子,杀猪般的尖叫响彻整座县城:“啊啊啊死人啦!快去追、追拿逃犯啊!”

驿丞也很吓了一跳,低头挨训之际意外发现一张印有禁中散章的御纸,刹那间汗如雨下。

“那、那个,县太爷……”

“什么事?!人死在你这里,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衙差也恐吓道:“今年秋天送你进京尝尝铡刀的滋味,哼!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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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丞哭得比丧父还难看,捡起御纸,手指颤巍巍指向天,“小官人不像太监吧?那他是不是?”

*

满城的百姓都被发动起来找人。

县令还算有脑子,说是找一个偷了官府公文和五百两银钞的逃犯,只要发现下落,重重有赏。

二十面锡皮锣鼓尚不够敲,可怜打梆子的老头一把年纪、硬是被绑在牛车上绕着县城来回跑。

叮叮当当的钟声从远处的破寺里传来,犬吠马嘶隐约可闻。

傅润趴在少年的背上,浑身脱力,有时想看恩人的脸,手指不免上抬、蹭到凸起的喉结。

他知道屋子里的迷香要好一会儿才能散尽,加之不知是否有同伙,所以带他跑出来是对的。

可是……

傅润视线向下,吃力地寻找被少年收走的匕首,一时觉得高兴,忍不住问道:

“你、你是……”

你是彗之么。

春寒料峭,种在河边的杏林瑟瑟摇曳枝叶,抖落点点粉白。

花瓣沾有夜露,随风落了几瓣在傅润的脸颊上。

轻盈,清新,像在心池点出涟漪的呢喃。

他打了个寒颤,身体里睡意铺天盖地般袭来,倏地把想说的话、想不通理不清的情思都忘了。

不能睡。

他不能睡。

一旦趴在陌生男人的背上睡过去,也许再没有机会看见黎明和赵——

和朝日。

他在许多人眼中不是一个好皇帝:嗜血、好战、一意孤行,咒他暴毙的人或许不计其数。

但他的命,只能由他自己了断。他一个人就好。

有一瞬,傅润困倦的凤眸显露清明和坚韧。

而且彗之……

不、不。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一定是被赵彗之气着了,怎么会以为每一个伸手救他的人都是赵彗之。

傅润嗤笑自己糊涂,胸膛一点点往少年腰腿滑,嘴唇几度擦过少年脖颈处扎人的发茬。

一双遍布茧和伤痕的大手在半空僵硬片刻,到底托起傅润的臀往背上轻轻抬了一下。

从旁看,两人“前胸贴后背”,青年抿着唇,像是在咬耳朵,有时嘀嘀咕咕的闷哼。

“……疼?”

傅润一怔,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半茫然半笃定地喊了一声“彗之”。

他却不敢再喊了。

他听见心砰砰地跳,血色从嘴唇蔓延至蜷缩的指尖,元宵之后灰蒙蒙的世界饱食杏花的香气。

他一动不敢动,双手抱紧少年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心地压在对方的背上。

真奇怪。他总是能莫名其妙地认出赵彗之。

仿佛从前、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认识了,他们就是这样一个人背着另一个在山谷中穿行。

只是那时负责背人的是他而已。

……

举着火把的衙差们从桥那头张皇地散开,因不知县令为何吓瘫在官驿,面孔皆有些呆滞。

“喂,你们几个往那边走,我们几个去这边。”

“好、好,五百两银钞可不是小数目啊。”

“倒也不是银钞,听说李三被杀了,好家伙,为民除害!这恶霸早该有不怕死的外人来治了!”

衙差们交谈的声音就在附近。

傅润被放在桥洞下的石头上,少年转过身,见他合着眼、一副任凭摆弄的模样,心肠一软。

这少年既是信手取了个化名的陆旗,亦是为寻药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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