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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在剑套周身的宝石真珠哗啦啦掉落,琳琅满目,随便一颗都够一家人十年的吃用。

黑衣人毫不在意,劈砍愈发狠厉,招式步法虽有意遮掩,到底渐渐露出军队行伍人的迹象。

躲在一旁的崔夏生傻了眼,想着这难道是赵家军,问道:

“几位好汉何故青天白日行凶!可知他是什么人!”

“哼,”有个黑衣人胸口挨了傅润一脚,黑巾掉了,布满狰狞伤疤的方脸吐出一口血沫,“弑父篡位的狗贼,吾家赵将军已饶你三年富贵,今天你自找死路,还不纳命来!”

傅润眼神一凛,不再打算留活口,拔出剑,觅见破绽奋力连斩两人头颅,滚烫的血溅了一脸。

第三个黑衣人忙摘面巾吹口哨,只听得院外刀剑碰撞,弹指功夫又冒出一茬蒙面的壮汉。

“啊啊啊,不可——”崔夏生急得如在烈火上烤,头晕目眩之际瞥见黑衣人双目眦裂要杀皇帝,手脚并用飞扑过去挡下一刀,肠子流出来、黏黏糊糊挂在麻布腰带上,不多时已没了气。

他是赵家人,皇帝死在哪里无所谓,但绝不能死在冒充赵家军的贼子手上……六公子,老奴……

傅润一怔,眉间阴鸷戾气稍减,定定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老汉,握紧剑柄翻窗而出。

屋外侍卫与黑衣人正在混战,各有死伤。

“陛下快逃!”元霄济少时专心科举经济,本不是练家子,眼下悔不当初,白着脸为傅润牵马。

“好!”

傅润仓皇上马,同时右后侧两支毒箭破空呼啸而来,险擦破他的软甲,一一扎进马脖子。

突厥马当即四足跪地,口吐白沫,嘶鸣哀叫不绝于耳,眼角蓄泪。

见状,傅润大急。

侍卫队的马皆挣脱绳索四处奔散,一时找不到一匹可乘的好马,情势急转而下也。

杀死崔夏生的黑衣人大约是首领,追出来大步跳上磨石盘,接过同伙的弓与箭囊,拉弦瞄准傅润,松手前意味深长地停顿几下,从傅润的脖颈下移至心脏又返回原位。

“狗皇帝,今日正是你的死期!俺们要拿你血祭吾主在天之英灵!看箭——”

好快的箭!

雪白的箭羽在元霄济睁大发颤的瞳孔中消失,半路却被另一支木箭打中折断,啪地断成两截!

“陛下!”他额角青筋鼓胀,口中泛涌腥甜,眼睁睁见一个戴鹊桥仙竹枝面具的男人骑马赶来,后扯缰绳一跃闯入院落,冲撞践踏驱散众人,单手把浑身血污的陛下强拽上马几息功夫跑远了。

受惊逃窜的突厥马既胆怯且认主,外人很难在短时间内驯服并强迫它重回兵戈相接的战场。

如此,果然好厉害的骑术!

待会儿见到赵将军问问他可曾见过这样英勇的少年郎!

……啊。

等等。

陛、陛下!

元霄济欲哭无泪,朝西北方向徒劳地招了招手。

半盏茶后,猎场外的禁卫军终于赶到,一声令下将负隅顽抗的黑衣人赶至一个小圈中。

黑衣人眼见行刺失败,纷纷咬碎藏在舌尖下的毒药果断自尽。每人面带伤疤,无法辨识身份。

傅润对元应善的儿子的评价可谓精准:

此子虽是兵部尚书元勉的侄孙,却不是做侍卫的料,空有一身陇右世家的力气罢了。

元霄济第一回应对刺客,的确缺乏经验,望着一地死尸头痛不已,“唉,糟糕。你们快去找陛下!出了事,你我项上人头不保!快快!”

臂伤未痊愈的赵斐之稍迟一步,骑快马奔至二里庄,强硬地询问元霄济事情经过,再板着脸仰头看向父亲赵坼,鬓发汗津津的,“爹。”

赵坼颔首捻须,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这扎篱笆、种波斯菜的手艺倒像老家——不,没什么。”

父子两暂时没有心思进屋查验其余贼人尸体,蹲在据元霄济说“面具人”现身的地方嘀咕起来。

刘福颤颤巍巍一瘸一拐最后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哎唷我的天老爷耶!你们、你们!怎么就!陛下啊,奴婢该死,您不在,奴婢活着有什么用啊,呜呜陛下啊……”

赵坼瞪他,吼道:“死太监滚一边去,娘们唧唧吵什么!”

刘福怕赵坼怕得要死,倒也不退让,横眉威胁:“赵将军,你快派人救驾!陛下若是受伤……”

赵斐之用马靴踢了踢断裂的毒箭,忽视刘福等宫宦,抱拳沉声对父亲说道:

“爹,这人的力气不在我和三弟之下,恐怕将来是个国贼,若不收编,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

被忽视的元霄济惊魂未定,举手发问:“赵小将军何以如此评价?依下官看不过是凑巧。”

赵斐之冷笑道:“你当他用什么弓射箭的?他没有弓,用的纯粹是手腕的劲道。这个,你睁大眼睛仔细瞧瞧,这哪里是箭,是村头的一截树枝!准头、腕力、腰力、胆量、骑术……假以时日,必为我朝大患!此子绝不可留!传令下去,找到陛下后,将掳走陛下的贼人就地斩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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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一下“此子不可留”的梗。刚下班,我要睡一大觉,明天尽量更哈,不要等。

第二十六章 火光

风声贴着耳朵呼哧作响,马蹄重重碾过野草,鬃毛很快沾了不少墨绿色的草汁。

傅润被人用力拎拽到马上,心在喉咙口跳动碰撞,胃里一阵阵翻涌。

他想不到有谁会来救他,眯着眼睛试图揭开那人的面具,却被捏住手腕按在胸前不许乱动。

“……你是?”刺客的血顺着他的脸流下,血红色的色块模糊了视线。

那人往后看了一眼,稍减力道搂着傅润的腰让他枕在自己肩上,哑声警告道:“……老实些。”

傅润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他的额头闷闷地磕在赵彗之的左肩,慢慢滑到其坚硬结实的胸膛,隔着出自同一位绣娘之手的浅青色苏锦听见平缓的心跳声。

为什么这个家伙又一次违背宫规溜出来?!

就那么不想穿女装么——

“嗯?你说什么?”

傅润自知失言,镇定心神,抽回手抹了一把全是血的脸,歪靠在肩头促狭地唤他:“彗之。”

搂腰的手兀地一紧。

“……陛下何以认出是我?”声线依旧涩然。

傅润把血污一点点蹭在赵彗之的衣衫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失笑,“便认出来了。”

什么叫“便认出来”。一如既往使性子。

赵彗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难免烦躁,刚打算摘下碍事的面具,斜刺里一支火箭射来——

他急扯缰绳避开箭雨,下意识将傅润搂得更紧些,面带冷意看向草丛灌木中冒出头的一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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