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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忘了,行,这段时日劳累你了,你走罢,我不留你了。”
陆江真没注意到这都到年关了。从前,他在外待久了,又常是一个人,师父无事不会传唤他,远在天边,异乡行走时就算是知道到了节日里,他也不放在心上,什么节日自己一个人过都没什么意趣。
这一被宋风提醒,他仔细算算,还真是,这就过年了。
他与崔玉折一块从学宫出来,都小半年了。
陆江知道,崔玉折见了自己不自在,这太明显了,原本他还跟宋风有说有笑的,一看到陆江的身影,唇角就立即绷成了一条直线,眼睛低垂,似乎一点也不想看到陆江似的。
陆江有自知之明,非必要不来找崔玉折。
可陆江一走就是几日,总惦记着他身体怎样了,竟不由自主又走到他屋前,一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就把门推开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个儿这么讨人嫌呢。
宋风一走,崔玉折又是这样,陆江真觉得自个儿在这呼吸都是错的。
可他已经踏足此地,真要一句话不跟崔玉折说,转身就走,简直就是落荒而逃了。
他心想,我怕他做什么呢?
陆江摸了摸鼻子,自从那事发生之后,他在崔玉折面前竟有些抬不起头似的,总不自觉做出小动作。
陆江沉了沉气,笑道:“师弟。”
崔玉折答了声,“师兄。”
他反而放松了下来,几步走到崔玉折跟前,崔玉折似乎受惊,抬眼看他一下,又快速别过眼去,睫毛微微颤动。
陆江盯着他似蒲扇一样纤长的睫毛,胡思乱想,他的睫毛可真好看,又密又长,不知我废些功夫,能不能将他的睫毛数清。
陆江心思飞到了天边,突然福至心灵,笑道:“你怕我?”
他心中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莫非两人相对时,如履簿冰的不止有自己。
崔玉折的眼神中不是厌恶,似乎有些小心谨慎。
陆江当即凭空多出几分底气来,他在崔玉折面前,是不是从此可以肆无忌惮、随心所欲。这念头一出来,他立刻暗骂了自己一声,“得寸进尺!”
崔玉折怔了片刻,轻声道:“我为何要怕你。”
陆江随意坐进凳子里,神态放松,抓了把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碎发,全向后拢去,手一松,偏偏又有那不听话的,依旧掉了下来。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干脆不再管了,扭头冲崔玉折笑笑,“师弟,咱们俩老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以后日子还长,咱们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 网?址?发?布?页?ⅰ????????e?n??????2?5?.???????
崔玉折道:“以前在学宫,我从未见过你。”
这话不假,他们两个是在崔扬戚的引荐下,方第一次见面。陆江只知道学宫西边有个逍遥峰,偶尔见过崔扬戚来找师尊商议事情,但从不知道崔扬戚还有个后辈继承衣钵。
陆江卡了一下,“那不是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嘛,我可是天天在学宫转悠,你回去打听一下,年纪相仿的弟子们,有几个不认识我的?”
崔玉折答道:“我不用打听,等回去后,我就再也不出山门了。”
“你……”陆江有些愣住了,他讪讪一笑,“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这是因噎废食。你只是一时受挫,天底下名山大川多的是,你光拘在学宫里,怪没趣的。”
崔玉折沉默半晌,说:“我父亲并不愿意要我下山,试炼是实在没法子了,才不得不允我出来,他不放心我,甚至要你作陪。我如今才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日后我就在学宫孝敬他,哪也不去。”
“你不孤单吗?”
崔玉折摇摇头,“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第7章 胎儿初显
药王谷四季如春,今年不知为何竟下起雪来,待陆江睁眼起来,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白茫茫一片。
屋檐青瓦已被白雪覆盖。
他拿起门边的大扫帚,积雪被他扫到了一处去,像个小山丘。不多时,他已经一点一点将院子里的雪扫干净。
自来到这里后,崔玉折从未出过门,他心有介怀,怕被外人看到自己。可宋风说了,有孕之人不能总是坐着,不利于日后生产,崔玉折听得脸色煞白,但到底听进去了,每日都在院里绕上几圈。
陆江要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雪深了,容易滑倒。
这些杂活,往日里,陆江是没干过的。峰上虽没有侍奉的小道童,不过陆江有师兄,师兄是个勤快人,又疼爱陆江,念在他年纪小,从不使唤他,都是自己随手做了。
陆江下山后,在外面的时间多,都是住在客栈里,衣物有人洗,床铺有人铺,只要有银钱,万事不用他费心。
崔玉折情况特殊,要在小院里待上数月,又不能雇奴仆小婢,事事都要掩人耳目,就连小院的门都紧闭着。
陆江心中想:崔玉折身子不适,况且,想必在逍遥峰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让他干,他也料理不清楚。宋风更是指望不上,他闲来就只看药书古籍。
他硬着头皮干起了琐事,打扫院落、浆洗衣物,所幸都不算难,住的人又少,倒真有模有样的做了起来。
他刚把扫帚贴着门边摆好,就听到门扉一响,崔玉折出来了。
因时节渐冷,崔玉折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身上披了件白色狐裘披风,腹部已经有了隆起的形状,层层叠叠穿了好几件衣物,倒是显不出异样来。
陆江说:“我刚把地上的雪扫净,但还有些湿润,我搬把椅子来,你坐着歇歇?等日头出来,再走动。”
崔玉折看了眼地面,“现在就能走。”
他开始缓慢的在院子里走着,步伐较着平日里放缓许多,手隐隐约约放在小腹处。
院外渐渐有了人声,天一放晴,人也出来撒欢了。似有几个孩童跑到了附近,传来玩乐的嬉笑声。
陆江还是搬来了椅子,放在台阶上,他自己坐着,沉默的低头看着崔玉折。
砰——
鞭炮声猛地响起,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不好闻,陆江揉了揉鼻子。
孩童们欢笑声音更大了。
崔玉折停住脚步,仰头看向天际的烟花,虽是白日,但能工巧匠制作的烟花燃放出来照样夺目。
烟雾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渐渐消散于无形。
陆江见他久久不收回目光,问道:“喜欢看?”
崔玉折仍看着天空,口中说道:“学宫向来只有夜里放烟花,我从未见过白日里放的。”
“各地风俗不同,日后你四处走走看看,可以见到更多,单说一个烟花,朔北的就只有火花四溅,苗寨的烟火似荧光微弱,却伴有异香。”陆江看着他,笑道:“你把上次说的话收回去吧,大千世界,总有你喜欢看的地方,多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