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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自有人剪了它。”

种在深宫内院的树枝,竟也想着往外长吗?那不合规矩,不合规矩的东西当然要剔除。

谢琅点了点头,谢昶素来肃穆,此刻却温声道:“回家吗?”

谢琅看了一眼雀跃的谢曜,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雨滴顺着他的鼻梁向下滑,他闷闷道:“兄长,我好难过。”

他甚少说这样孩子气的话,在老太爷手下管束已久的谢琅头一回那样丧气。

谢昶用衣袖擦了擦他面上的雨水,当他是因着时节多感伤,只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只需想着玩些什么就好,旁的事不必多虑。”话已至此,谢昶多了些难得的温柔,“父兄们如此努力,为的倒底还是希望你们能过上顺心日子。你争气自是好的,若儿时不成事就等大了再多加纠正管教,这本没什么的,你也不必事事都要争个先。弟弟们若不好,大哥做这些又有何益处?”

谢琅忽然鼻腔一酸,他心道:太迟了。

太迟了。

谢琅接过谢昶手中的伞,默默地沿着宫墙往前走,泥泞的雨水沾湿了他的鞋袜。谢昶则牵着谢曜的手共撑一把纸伞走在他身后。

谢曜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哥不开心吗?去吃好吃的都不开心吗?”

谢昶刚要答话,却见自宫墙处缓缓走出一只小花狸,淋得狼狈,缩在角落里,也不知是哪家娘娘养的小东西。小小的谢琅撑着伞走到它面前蹲下了,他为那花狸撑着伞,浑然不顾自己半边肩膀都被打湿。

一身白毛的小花狸哀嚎了一声,十分微弱的叫声在这瓢泼的大雨中很快就冲散了。

谢昶瞧见谢琅抱起了脏兮兮的小东西,若他没记错,谢琅素来喜净喜洁,从不肯碰带毛的东西,更不要说是这样的活物。

这样狼狈不堪的雨势中,谢琅的身影逐渐远去。谢昶握紧了谢曜的手,淡淡回道:“阿琅不是不开心,他只是长得太快了,快到他自己都负荷不了。”

谢曜摇头道:“我不懂。”

谢昶心中微沉,他低头看着谢曜,瞧着这个生于郦安长于郦安却被保护完好的孩子。

“大哥情愿你永远也不要懂。”

第110章 谢萧篇(四)

定宁新岁的皇榜颁布时, 最先瞧见名录的是翰林院的一众学子。

几个白袍小官争着草拟的章程,颈子伸的老长:“今岁的状元郎是个布衣啊, 这感情新鲜!”

有人就笑他:“你指望着什么呢?难不成是盼着这新状元郎上位、挤了谢二郎不成?也就你存着这点子小肚鸡肠,记恨人家当年赶考半路截胡,让你平白从状元掉到了探花!”这话是翰林院打趣的老黄历, 每每翻出来讲, 总能挑起些新意。

“我可没说这话啊!你别空口白牙坏我名声,个老貔貅!”

翰林院是个闲散地儿,养着一群空有才学的书生郎。这儿满是浪漫的诗章,自有说不尽的雅趣。虽说是被皇帝冷落下来的场子,却因有早年的奇才谢二郎镇着, 倒多了别样的快活。

有白袍小官捧着一篮子新鲜荔枝,方一进来便被抢了。

“嚯,岭南的荔枝!这又是谁家送的?这样豪气!”

那小官伸手从篮子里捞了几个, 一面剥了皮往嘴里送一面含糊不清地答话:“记不清了, 不是宋尚书家的就是白侍郎家的。”他汗淋淋地抹了一把脸, “你们是不晓得, 瞧着文弱娇气的姑娘家掐起来有多凶, 拉架的武侯可就没我这么好运了, 啧啧,那脸被挠的, 瘆人!”

他这样说,就有人笑了:“如此想来,还是我们这些老光棍好, 白捡谢翰林的便宜,成日里有新鲜玩意吃,且还不必挨打。”

那小官挤眉弄眼:“我说个私密话,你们就当听着玩儿,别嘴碎往外透露。”他一番故弄玄虚,自是被人推搡捶打,白袍小官勾了一众人的新鲜,这才慢悠悠地道来。

“谢御史家的三公子你们晓得吗?就是早十年去了壁州的那位,听说过几日就要和李家的小将军回京了。”

“自是晓得的,这事儿哪里新鲜了?”

“你别急啊。”小官声音压低了些,“听人说,谢翰林这些年不讲亲,是为着故去的谢老太爷,他是个有孝心的,不肯在白事期间兴红事。可如今丧期已过,三公子又回来了,谢翰林再这么单着,是要出闲话的。谢御史与工部的宋尚书已经私下商议着亲事了,预备安排宋姑娘与谢翰林见个面儿,其实也就是过个场面,亲事这种东西,向来都是父辈们说定的。”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笑了:“宋家小姐?那倒是个顶好的,有才学,相貌、门楣也不差。”

小官击掌一笑:“谁说不是呢?宋小姐早年便心慕谢翰林,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相较于郦安里其他的女儿,倒真找不出比她更般配的了。最难得的是,谢翰林待她态度尚可,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熬到了头。就是搭伙儿过日子也算个顺心的了。”

“如此想来,过不了多久,我们是能吃到喜酒了?”

这般打趣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叩击声传至内院,这些话家常的白袍小官们纷纷闻声看去。

一位青衫公子立于门边,束着长发,生的一张秀气面,鼻尖一颗小痣映着温柔的光。难得水洗一般的干净和风雅,面相瞧着也只十七八岁的样子,身量高挑,腰间系挂着一枚玉玦穗子,此刻正带着笑意朝他们作揖:“诸公安好。”

这人气度不凡,也颇讲礼,大多数人都将他当做哪家的官哥儿,替父兄来讨章程的。几个小官客客气气邀他进去了。

那原先捧荔枝的白袍小官总觉得这青衫公子有些眼熟,他摸摸脑袋,行至平日里作画的廊架上,忽然想起来了。

“您是新岁的状元郎?那位萧姓公子?”

这么一句话往人堆里一丢,立即引起了滔天的波浪。萧悯淡淡笑了笑:“正是在下。不过萧某并非什么公子,只一届布衣罢了。”

他自袖中平摊出一张卷纸,温柔铺至石桌上,那纸卷上落的正是他中榜的文章。萧悯微微一笑:“听闻翰林院的掌事曾对在下的文章有诸多点评,今日来此,原是想向这位掌事讨教一二。”

这事说起来算是一场误会。原本那皇榜一定,大家一瞧这中状元的竟是一个布衣,难免心生了些酸醋,四处议论说道着闲话。

他们这些人便起哄,誊抄了状元郎的诗章上呈给谢翰林看。谢琅本就是书痴子,向来就事论事,因是观他在辞藻选用处过分讲究字眼,颇有讨好之嫌,遂点评这文章多了不必要的迂腐之气。

原话说的倒也还算是客气,可一经传出却不晓得怎么变了一番味道。

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两家状元郎撞在一起,怎么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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