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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奖玄衣相,怕是不能服众。”

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附和之声响起。想当初陈家子一朝被皇帝扶持,惹了不少人的红眼,他上位之后手段阴狠,明里暗里也不怕得罪人,如今一朝落了把柄,还不抱团打压?便是不为着这个,见机行事表明立场也是好的。

太子瞧着这争论不休的诸人,一时间也没个主意。

李自按下心中异样,这次事发突然,他是万万没有料到陈翛那般人物竟会率兵赶赴壁州驰援。

当时消息传到府里的时候整个李家都震惊了,害得老族长连夜召见合族亲眷商议此事。

李自既是顾虑陈翛此举所谋为何,又不免担心自己那个没什么远见的孩子应允了陈翛一些条件受其胁迫。

一念及此,他也不敢耽搁,趁着陈翛赴往壁州,他这边一扫居安之态,本是有心抗旨请柬,却不想皇帝病的这样突然,歪打正着地成全了他想救儿子的心思。

李自知道陈翛并不是个糊涂人,也总能出其不意在绝境里反戈一击,况且此次之事,也算他对李家有恩,便下意识的为其开解了一句:“是奖是罚,也要等陈相回京再做定论。如今外敌未消,北齐自家还要添乱引战吗?”

几个小吏蔫了气焰,立于一旁的青衣尚书郎向前迈步,因他身份特殊,又是太子恩师,所以并不与寻常官员同穿红袍。

萧悯瞧了一眼李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奖罚什么的现在并不是要紧事,不知诸位可曾听闻,溯州的侯爷要来京觐见了?”

李自闻言紧紧蹙眉,他岂能不知此事。

往常郦安一出事,辖下七州闻着味儿巴巴地就都赶来了,是祸便避,是福便沾。旁的人或许还顾忌几分,只那溯州的图哈察,是个生性难教养的野畜,片刻也按捺不得。

他递呈来的文书也是清奇,说是什么天象有异,恩泽福庇,远隔千里之外便有胡巫测算出郦安天子龙脉浮动。而他此番进京,正是进献圣女作医的。李自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谈,且兼先皇后故去不及半年,而今圣人又病倒,他对图哈察此举很是厌恶。

李自说:“赶着这样的日子来,图哈察其心所图为何,想必诸位再明白不过了?”

一直座于上位、像是纸人一般的太子此刻终于插了回话:“可是,那文书上写着,溯州的胡巫圣女容貌肖似......”后面的话,他因为顾忌着什么不大肯说出来。

萧悯微微敛眼,他无声地看向诸多官员,视线在某个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他说:“图哈察此番孤身进京,又是为觐见,郦安没有拦他的道理。相反,如若我们拒不让他入京,反倒给他留了话柄。”

李自像是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他微怔一瞬,而后瞧了一眼偏座上的太子殿下,终是未曾反驳。

***

破布茶旗飘展,风虽不动声响却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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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寮后方缓缓行来了一辆小马车,车轱辘停下,打破了这两拨人的对峙。图哈察瞧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臂,前仇旧恨倒是一股脑上了心头,一身的反骨都在鼓动他上去扒皮吃肉。恨意如此浓烈,却又被他生生忍下,他拍了拍桌子,道:“上的什么马尿,给人喝的还是给畜生喝的?”

过了嘴瘾的图哈察“腾”地一下站起来,阴森的双目在陈翛身上来回刮了个遍,他说:“陈相大人,还真是别来无恙啊。这么些年未见,大人倒是一点出息也没有,身边养狗也不见换个会叫唤的。”

陈翛按下欲起身的李棣,他腕部稍动,木桌上一个瓷盏便震力而出,裹挟着未凉的茶水朝图哈察击去。瓷盏是黄土坯烧的,十分粗糙却难得的板实,图哈察原本打算徒手挡去,却算漏了对方力道,等他劈刀而去的时候,一股子夹着腥味儿的茶水兜头浇了他一脸。

“溯州地偏,封远侯怕是没怎么尝过七州的茶,也自然当这茶是供牲畜饮的。”陈翛双眸微促,“说到养狗,我早年在溯州领的野物虽断了腿脚,却也能叫唤,可惜太噪人,我便不怎么想养了。不知道封远侯可看得上,我且叫人送与你几只?”

夹枪带棒的话入耳辱人,图哈察抹了面上的茶渍,他那些随行的侍从郦安官话学的并不好,因而并不能听明白。

图哈察嗤笑着瞧了陈翛一眼,如今他并未带人,遇着这老狐狸自是讨不着好,一口恶气如论如何都要忍着,更何况,他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你我之事,不会这么轻易算了。”图哈察冷冷剜了陈翛一眼。

他皱眉朝着茶博士的方向一扫,茶博士登时两腿打软颤,叽叽歪歪地表示自个儿跟这些人其实并不相熟。

封远侯阔步迈过去,跟拎个鸡雏似的将人甩到一边,伸手就从人家锅灶上捞走厚厚一叠烙饼。

既是抢,自然也不给银钱。

他挥手,周身侍从跟上。马车帘布撩开,图哈察侧着半个身子,将手中的胡饼递给了里面的女子。一只细白纤细的手一闪而过,李棣瞧明白了,里面坐着的是个女人。

正因是个女人,才颇为奇怪。图哈察这番带的人不多,依着他的张扬脾性,越人打到旁边邻居的地儿都不管事,现在却肯带着这么几个人往郦安奔,着实古怪。

李棣回头,恨恨撕了手中的烙饼,嘎吱嘎吱地咬起来。陈翛挑眉看他:“怎么,你还气着了?”

“没大人脾气好,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我把他脑袋掰下来给你下酒吃。”李棣越想越气闷,“我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你的不好。”

陈翛觉着自己倒真有点在养孩子,耐心都是被磨出来的。

不过方才偶遇图哈察之事确实在他意料之外,周隶递呈给他的书信当中并未提及封远侯来京一事,如此想来,郦安变数太多,已然有什么事情不在周隶掌控之中。

他压下心中所思,“图哈察没带兵将,却带着一个女子,看来他来上京是有自己的谋算的,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了。”

李棣叼着两块胡饼,顺理成章的从陈翛的腰间摸钱袋。陈翛瞧着他那双染着灰的野爪子,喜净的脾性叫他额上青筋一跳。虽心略有嫌弃却并不躲开,索性心一横不去看。

李棣扒拉出钱袋,往手中倒了一把碎银子。他儿时不管钱,长大在军营里又没见过钱,是个十足十的公子命穷鬼身。此番见了大人的钱袋,一时竟不大能掂量出该付多少。

他将手呈至陈翛面前,“怎么给?”

陈翛其实并不缺银子花,此前也从不带银子钱袋傍身,只是因为李棣于这方面完全不上心,他便渐渐养了这个习惯,在细微之处纵着他。

富可敌国的玄衣相倒是认认真真地同李家小子掰扯起来。他伸出修长的指尖,在他手心上划分碎银。李棣笑吟吟地瞧着银子,其实心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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