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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过很多次,并表明自己不需要贴身保护,但那些悬锋人依旧乐此不疲。

“殿下不在这里,我等有保护照看您的义务,祭司大人,还请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在微生月薄又一次表露出拒绝的意思之后,那些悬锋人如此说,“悬锋人生来便与征战相伴,祭司大人和王早年征战的事迹早已在我等悬锋族人之中传来,大家都仰慕着您。”

已经不再年轻的曾经随王征战的悬锋战士,如今已老的悬锋人望着微生月薄的眼睛,那双眼睛和多年前见过的一样,还是如同天上的星石那般明亮。

岁月似乎未曾在祭司月薄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们这些已经迈入生命末端的人回想起曾经窥见的风华无双,本以为会死守着这个秘密,在战死之后将其带到冥河畔,讲给塞纳托斯听。

却又在年迈时得以重见那瑰丽的珍宝。

“祭司大人,我等愿意同吾王归乡,与那疯王尼卡多利一战。”

一如从前,一如过往,他们都如此祈盼着王能够带他们回到故土。

微生月薄站在科可波面前,轻轻抚摸它低下来的头,垂着眼,“抱歉,我无法做出决定,你们大可以去和迈德漠斯说,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无法动摇他的决定。”

可他们如果和王储殿下说这些话能够动摇他的决定,这些悬锋人也不会找上微生月薄了。

他们看着年轻漂亮的祭司,对方拒绝的意思是那样的明显。

最后他们只能长长叹一口气,将这个想法又按压下去了。

身后的人离开了,微生月薄缓缓呼出一口气,他这两天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但他身体又没有出现生病的迹象,难道是因为能说话的人变少了,很多话闷在心里,将他闷坏了吗?

迈德漠斯还没回到圣城,白厄前两日也被派出城,其他黄金裔都忙得脚不落地,微生月薄这段时间反而和奥赫玛的民众接触更多,也更见识到了黑潮的残酷。

他的良知和善心让他无法坐视不理,见到有困难的人他总是会出手相助。

他的这个举措倒是帮阿格莱雅和缇宝安抚逃难而来的难民减轻了不少负担。

悲悯,博爱,无私。

神明的品性一点一点在他身上慢慢显露。

黄金裔们忙,微生月薄也忙,只有在大地兽工坊,他高速运转的思维才会放松下来,他整个人都很享受这宁静祥和的时光。

他给科可波喂完最后一块红土,准备拿出手帕来擦手,旁边就有人先一步将干净的手帕递了过来。

嗯?

微生月薄看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袍,戴着兜帽的人,那双深邃的眼睛遮挡在兜帽之下,正盯着他看。

一个陌生的男人。

微生月薄心中瞬间带上了戒备和警惕,也没有伸出手去接他递过来的手帕。

“……别怕,抱歉,我并无恶意。”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固执地伸着手要将那手帕塞给微生月薄。

却不想微生月薄依旧皱着眉,看着他这身见不得人的打扮,心里疑惑蔓延开来。

怎么会有人在奥赫玛作出这样的打扮?

但受阿格莱雅操控的金丝又没有警备,难道是个好人?

是从外面新到来的难民吗?

但那双落在微生月薄眼底的手骨节分明,上面看不到蹉跎的痕迹,只有一层薄茧。

注意到他的视线,男人咳起来,好一会儿才用那沙哑的声音解释,“抱歉,我生了病,见不得光。”

“阿月祭司,我只能用这样的样貌来见你。”

微生月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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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他的良心怎么开始变得疼起来?

他咬着下唇,却还是没有去接男人递过来的手帕,轻飘飘挪开视线后,他歪着头询问,男人“你想见我,是为什么?”

陌生的男人却并不说话,微生月薄能够感受到藏在兜帽之后的那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他很熟悉这样的目光,带着滚烫的,灼热的爱意,将人圈在原地,像是要将人炼化成烈火和沸腾的岩浆。

那目光如有实质,在他的脸上巡视,像是在摸他。

这个举动已经算得上失礼,微生月薄皱起了眉,在心中腹诽这个人真没礼貌。

他转身欲走,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抱歉,伟大的祭司大人,可否聆听我的忏悔。”

“我,有罪。”

微生月薄现在更觉得他莫名其妙了,但祭司的职责也确实包括聆听众生的烦恼,他顿了一下,又转过身来,面上没有表情地看着男人。

然后他将男人带到道路一旁的座椅上坐下,保持了安全距离,眼神和动作依旧带着警惕。

微生月薄那双琉璃珠一般的眼睛里泛着清凌凌的光,倒映出陌生男人的身影。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按在身前,神情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翻越雅努斯的万千门径,我等谦恭之辈立于黎明之下,虔诚地接受天秤的审判。”

“公正无私的裁决者塔兰顿,请以律法之名,称量悬于现世的果实,聆听我等祈愿的声音,宣告我等无罪。”

微生月薄睁开眼,将右手手指全部并拢,然后抬起在陌生男人的额前轻点了三下,“愿刻法勒的荣光庇护你,现在,请向塔兰顿阐述你的罪过吧。”

他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没有察觉到男人一直在看他。

被兜帽完全遮挡住的眼睛带着悲伤与哀愁,还有化不开的爱。

微生月薄抬眼看向他,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他的开口。

良久,男人终于开口了,他撑着下巴,说出的话语中似乎带着干涸的涩意,“祭司大人,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轮回之说吗?”

“死亡一次,就能回溯时间,选择自己想要去往的时间节点。”

“如此反复,总有一次能够回到自己想去的时间。”

他的笑声带着平静的疯感,目光一直看着微生月薄,似乎在期待他做出不一样的反应。

微生月薄垂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如骨瓷般清冷,像一抔干净的,剔透玲珑的雪。

纯白无暇的,干净漂亮的阿月,让男人很想将身上的伪装全部卸去,将真实面貌露出来,拥住爱人,俯身去亲吻爱人的面颊,将那刻意忽略的爱意剖开,将那苦涩的如青橘一般的心脏捧到爱人面前来。

累世的爱欲在心底扎根,宛若一把利剑。

在那过去的无数次轮回里,这柄利剑刺破他的胸膛,让他辗转难眠。

他怎么能不恨呢,他如何能不恨呢?

在岁月的长河里,他一次次地往返其中,却一次都没有见到本该在那个节点出现的爱人。

失去的人,失去的物永远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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