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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身子那么弱。
“陛下若觉儿臣这太子不好,不孝不悌,不合您心意……” 刘据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石破天惊的一句,“可废太子!”
此言一出,满堂死寂!连阳石都惊愕地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弟弟。
刘据眼中噙满泪水,却倔强地梗着脖子不让它落下,小小的身躯在帝王的滔天怒火下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如此挺拔。
“不是长安不好!是君父不为父!” 少年太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如同泣血的控诉,“父皇!您只拿我们当未央宫里的木雕泥像,合您心意便是好的,稍不合意,便要打碎重塑!阿言兄长与去病兄长不服,您要打要罚!二姊只是想做点自己觉得对、觉得快活的事,您便嫌恶责骂,口诛笔伐!您以何为父?!以何教我?”
“够了!据儿!” 卫青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厉声喝止,同时迅速起身,想要将刘据拉回。他不能让这孩子再说下去了!
刘彻死死地盯着刘据,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怒火让他久久地沉默着,脸色阴沉得可怕。
卫青不让刘据继续说,刘据的泪早已滴下,他梗着脖子不让其落下。
“陛下,臣做不到您心中的孝,您废太子吧!”
“我不要再因为我不能失去的太子身份再托累兄长和姊姊们了。”
山有凌云松,旷野有鸣鸿。大地悬有万万民,皆是我亲友。
刘据要长成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废了我吧!
我不想做你的太子了!
他跪在门前。
“逆子!孽障!” 刘彻被这一连串的忤逆彻底点燃了狂暴的怒火,那怒火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猛地拔出腰间佩剑!
“锵啷——!”
剑鸣响彻大堂,冰冷的寒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长剑出鞘,带着凌厉的杀意。
司马迁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要上前阻拦却又不敢。卫青瞳孔骤缩,便要扑上去挡在刘据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彻挥剑的手臂却猛地僵在了半空!
剑光森寒,映照着他狰狞扭曲的面容。
他猛地想起霍彦和霍去病。
少年流血的背和通红的眼,仿佛历历在目。
“陛下,你要杀了他吗?”
那把剑仿佛有千钧之重,再也无法落下。
“哐当!”
长剑脱手,沉重地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
他缓缓弯下身,捏起刘据的脸,给小孩擦眼泪,冲刘据一笑,“太子,不愧是朕的太子!有乃父之风!”
刘据并着所有人都懵住了。
刘彻说罢,就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后堂,只留下一句命令,“滚吧!”
众人更懵了。
陛下(父皇),放过我们了?
第120章 活过来了
现在刚入六月,正是万物疯长之时。
暖风中都沁着槐花甜香,灞桥两岸杨柳堆烟,碧荷田田,翠玉般的圆叶托起一支支粉白的花苞,怯生生地探出水面,引得蜻蜓点水,彩蝶流连。
世间生气蓬勃。
霍彦喜欢这样的天气,这般好光景,尤其是在昨日搞定兄长后,他也随万物一起活过来了。
他前些日子心情不好一身寡淡,现下心情好了,也有心情打扮自己了。
乌发仅以一根赤金丝绦在脑后束起一束利落的马尾,几缕碎发垂落额角,丝绦垂在耳侧,上有东珠金冠。
他确实是心情好,穿了一身赤色文武袖,领缘、袖口及衣摆处都用极细的捻金线绣着振翅欲飞的仙鹤流云纹。阳光落在他肩头,金线仙鹤仿佛活了过来,要挣锦而出。腰间束着镶金嵌玉的蹀躞带。耳上还坠着个赤金累丝嵌细碎红宝的小坠子,那耳坠造型精巧,形似振翅的小雀,细密的金丝缠绕成羽翼状,其间点缀着细碎如星的红宝石,随他走动,那对耳坠便在他颊边轻轻晃动。
这般打扮搁旁人身上是真显繁重过头,但他本就是极浓艳的长相,这般华丽只衬他更加浓墨重彩,瑰丽万分,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迸发出来。
剥下那层心机的皮,他也是纵马长歌,风流少年。
他翻身上马,轻提缰绳,冲着旁边看傻眼的门房挥了挥手,便如同一团赤火明晃晃地冲了出去。青年人鲜衣怒马,破开灞桥低垂的翠绿烟柳意境。高高束起的马尾在风中飞扬,发梢的金丝绦带与衣袍上的金线仙鹤交相辉映。他身姿挺拔,控马娴熟,意气风发,张扬肆意。那份逼人的华彩,仿佛唤醒整个长安城,引得道上行人纷纷侧目,目光追随着那抹亮色,惊叹低语不绝于耳。
霍彦一直在笑,对于上值,依着他自己看,比处理府邸里那些琐碎家务事痛快多了!哪怕官署内书简堆积如山,全是告缗令后各郡上报的流民、荒田与隐户册籍,他也觉得井然有序。无非是理清头绪、均分资源、谋划对策、与同僚争执、然后推行通令。这套流程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应对起来游刃有余,远比应付家务事来得酣畅淋漓。他要不是生就刚强心性,他都对付不来。
行至渭水河畔石桥,荷风裹挟着水汽与初绽荷蕊的芬芳扑面而来。
一叶小舟轻盈滑过桥洞,舟上采莲少女们的欢声笑语清脆悦耳。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正弯腰去够一支亭亭玉立的粉荷花苞,不经意抬首,正撞见桥上策马而来的少年郎君。
那身姿气度,恍若画中人。
少女看得痴了,心口如小鹿乱撞。眼见霍彦策马踏上桥拱最高处,少女心头一热,不及细想,便将手中那支带着晶莹晨露、最是饱满娇嫩的粉荷花苞,奋力向桥上掷去!
“咻——”粉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初夏的露水,落在霍彦眼前。
霍彦反应极快,唇角笑意更深,手腕一探,修长白皙的手指凌空一抄,如同拈花般,稳稳地将那支粉荷捞入掌中。花瓣因这力道微微震颤,露珠滚落,沾湿了他的指尖。
他勒住缰绳,瞬间由动转静,青年垂眸看着掌中那支犹带露珠、含羞待放的粉荷,唇角带笑,如同初阳破开云层,瞬间点亮了整张昳丽的面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明朗与被喜爱的、小小的得意。他抬眸,循着方向望去。小舟上的少女早已羞得满面通红,慌乱地以荷叶遮面。
他朗声笑着,右手食指与拇指灵巧地捻起束在墨玉腰带侧边、用作装饰的一缕月白色丝绦末端,略一用力,“嗤”的一声轻响,便扯下寸许长的一段。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潇洒。接着,他用这截丝绦,就着单手持缰的姿势,手指翻飞如蝶,极其熟稔地将那支粉荷的花茎缠绕、打结,三两下便在花茎中段系出了一个精巧别致的流苏结,然后将花掷回。
花朵重回少女怀中,霍彦并未多留,回首朝姑娘们明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