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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森严。驷马安车金碧辉煌,天子銮驾在初春微寒的晨光中熠熠生辉,浩浩荡荡几百米,满朝文武皆伏趴在地,刘彻毫无帝王应有的端方持重,几乎是半倚半靠地紧挨着身旁的卫青,卫青神色平静,修长的手指正从侍者捧着的玉盘中拈起一枚温热的、去了核的蜜饯枣,极其自然地递到刘彻唇边。

霍彦看着銮驾上那几乎将自己“贴”在卫青身上的皇帝陛下,和那从容喂食、仿佛在喂猪的大将军,额角的青筋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他默默移开视线,扫过周围跪着,不敢直视帝王的人。

心中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涌起一个念头:他和这群人,在此刻,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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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暴君!

竟逼他那么贤德的舅舅做妖妃!

霍彦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刻下这大逆不道的评语。

一旁的霍去病显然早已对这幅景象习以为常,甚至带着点见怪不怪的麻木。待那绵延数百里、声势浩大的天子仪仗终于消失在章城门外的烟尘中,他才收回目光,侧首对霍彦低声道,语气带着一种“你懂的”了然,“阿言,现在你该明白,为何当初舅舅总拿咱们的文章去跟陛下的比较,然后总能把陛下夸出花儿来了吧?”

舅舅就是对陛下没脾气。

霍彦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那些年被舅舅卫青强行灌输“陛下天纵奇才、文采斐然”的“洗脑”回忆瞬间涌上心头。他清了清嗓子,只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咳。”

心底对刘彻的“恨意”又添了一分。

讨人厌的死东西。

霍去病见他神色,忍俊不禁,继续道,“那你可知,为何后来我弃文习武,专攻兵法韬略之后,舅舅就再也没法昧着良心夸陛下了。”

霍彦眼皮都没抬,声音平板无波,却字字如刀,“那也得……陛下他真有的夸才行。”

刘彻的军事天赋?勉强能跟他这个“纸上谈兵”的半吊子打个平手罢了。没有舅舅卫青和兄长霍去病这两柄绝世神兵,刘彻在战场上,大概也只能跟他玩个“菜鸡互啄”。

霍去病闻言,再也忍不住,爽朗的大笑声瞬间划破了宫门前肃穆的寂静,引得远处值守的期门军都侧目看来。

“哈哈哈哈!正是如此!” 他用力拍了拍幼弟的肩膀,眼中闪烁着促狭与得意,“叫你学兵法了,至少在这条道上,舅舅他老人家,实在没法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霍彦:……

我记得我们一起上的课,然后你一骑绝尘,我分不清东西南北。

可恶,都怪刘彻!

天子与大将军离京,霍去病作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国家三把手名正言顺地担起了监国之责。

宣室殿的朝会之上,他高踞御座之侧临时增设的席位,一身绛紫朝服,神情冷峻,面对下方或心怀鬼胎、或战战兢兢的群臣,言简意赅,处理政务如快刀斩乱麻,效率高得惊人。

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一架精密运转的机器,又一次面无表情地当起了支撑朝堂的“驴”。

而霍彦也动了,他深谙夜长梦多的道理,时机稍纵即逝。就在刘彻仪仗离京的当日午后,被囚禁于太仆府深处、早已与外界隔绝多日的公孙敬声,见到了这位不速之客。

太仆府内一片死寂。霍彦带来的绣衣使者如同幽灵般接管了府邸内外,所有仆役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公孙敬声被囚的偏院更是重兵把守,连一只飞鸟都休想无声潜入。

霍彦推门而入,步履从容,仿佛只是来拜访一位寻常表亲。室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公孙敬声早已经被吓得形容枯槁,蜷缩在床上,听到门响,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后,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怨毒和一丝濒死的疯狂。

霍彦没有多余的寒暄,甚至没有坐下。他径直走到公孙敬声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骄纵跋扈、如今却狼狈如丧家之犬的表弟。阴影笼罩下来,带来无形的巨大压迫。

“何人指使?”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直刺核心。

他问的是军粮案背后更深层的黑手,那些利用公孙敬声贪婪、试图撼动卫霍根基的人。

公孙敬声先是愣住,随即发出一声嘶哑刺耳的嗤笑,那笑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充满了嘲讽与绝望,“指使?哈哈哈哈!霍彦!你是来送我上路的吧?”

霍彦点头,“我来杀你。”

公孙敬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虚弱而踉跄了一下,只能扶着冰冷的墙壁,闻言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也是!也只有你!只有你这个没有心、没有肝、冷血无情的怪物,才能对自己的亲表弟下得了如此毒手!”

他的笑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仿佛要将肺都笑出来。

霍彦静静地站着,任由那充满恶毒诅咒的笑声在屋中回荡。直到公孙敬声笑得脱力,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才面无表情地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卷早已写好的帛书状纸,啪地一声,扔在公孙敬声面前的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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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吧,你一人所为,祸连族人。”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供出元凶,我只杀你一人。”

这是他给出的最后条件,也是他为姨母卫君孺所能争取的最后一点体面。

公孙敬声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死死盯着那卷状纸,仿佛看着自己的催命符。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霍彦,脸上扭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怕了?霍彦!你怕了!你也怕我死了之后,我阿母会恨你入骨!恨你这个亲手杀死她儿子的刽子手!对不对?”

他似乎在这一刻,被死亡的恐惧逼出了前所未有的“聪明”。

“只要你不杀我!找个人顶过去,我阿母反而会感激你!”

霍彦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飞快闪过一丝厌恶,但面上依旧沉静如水。

“我不愿意,也不需要。”他上前一步,“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你说出来,我保你阿母阿父富贵,你不说,我连他们一起杀。”

公孙敬声见状,更加得意,声音因激动而尖利,“那岂不是我说不说,你都要杀我!那我为什么要便宜你?为什么要让你只杀我一个?我要多拉几个垫背的!让他们也尝尝黄泉路的滋味!哈哈哈哈!”

狂笑声再次响起,充满了怨毒与一种扭曲的报复快感,眼中是赤裸裸的嫉恨。

“砰!”

一声闷响!

在公孙敬声话音未落的瞬间,霍彦已欺身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如同毒蛇吐信般死死扼住了公孙敬声的咽喉!

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狠狠掼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

“呃——!”

公孙敬声的笑声被掐断在喉咙里,只剩下痛苦的窒息声,眼球因缺氧而暴突。

霍彦那张俊美温和,名满长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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