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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聚焦在他身上,篝火旁的喧嚣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迅速平息下来,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他俯身,单手抓住坛口,走到池边,在众人目光之下亲手拍开一坛“酎金”的泥封。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如同实质般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带着粮食的芬芳与岁月的沉淀,竟隐隐压过了泉水的清冽气息!

他抱起沉重的酒坛,手臂的肌肉贲张,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将琥珀色的、粘稠如蜜的琼浆玉液,缓缓注入泉水中,酒液撞击着酒坛内壁,发出清越的声响。

“汩——汩——!”

少年的声音比酒声更清越。

“这坛酒乃天子赐酒,今日邀我的兄弟们同饮!!”

五百精骑已闻着酒香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们的统帅,注视着那坛美酒,短暂的沉寂后,五百条喉咙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浪几乎要掀翻篝火!巨大的认同感与荣耀感瞬间点燃了每一个胸膛!

这浓烈的酒香,在此刻此地,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血与火、生与死的画面汹涌而至!

那个无有败绩的将军他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酒坛的重量似乎骤然增加了万钧,他道,“也邀我埋骨黄沙的袍泽兄弟同饮!”

他的声音难得低沉,缓慢、一字一顿,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钝疼。

其实不疼,只是隐隐作疼。

酒液入水,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

“轰——!”

平静的湖面被瞬间撕裂!清澈的泉水被这浓烈醇厚的金棕色猛烈冲击、搅动!酒液如同滚烫的熔岩注入寒泉,迅速下沉、扩散、晕染!

少年长成青年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也就在一瞬间。

战争不光是军功,是荣耀。

它的背面是死亡,是有可能白日与你说笑的伙伴,明日变成了白骨。

酒坛已空,樽中的酒液也即将倾尽。霍去病的手臂因长时间的沉重负荷而微微颤抖,但他依旧稳稳地托举着。最后一股粘稠的酒液,如同泣血的残阳,从樽口缓缓淌下。

最后的酒滴,沉重地、一滴、一滴,坠入湖心。

“愿尔等饮此泉酒,安息此土!”

“愿此泉不息,永记我汉家男儿——”

所有人都红了眼眶,要从此水中舀一盏,与曾经的袍泽故人对饮。

“彩——!!”

这一次的喝彩,不再是单纯的兴奋,而是带着哭腔,带着血性,带着与逝者共饮的悲壮豪情!许多老兵再也控制不住,热泪滚滚而下,嘶声呐喊!无需命令,他们纷纷抓起手边的水囊、粗陶碗,甚至头盔,踉跄着扑向那被双重美酒浸染的“酒泉”!

“李老三,老子跟你喝!”

“兄弟们,干了这碗!”

“同饮!同饮!”

“好兄弟,来生咱们还跟着将军。”

此刻这更激烈、更直白的邀饮,更是将那份痛楚与思念推到了顶点。看着士兵们争先恐后涌向泉边,霍彦也站起身,拿起一个干净的陶盏,准备走向那翻涌着酒魂与英魂的泉水。他也要舀一盏,敬那些逝去的英灵,也敬他那背负了太多、此刻终于显露出一丝脆弱与深情的兄长。

他应该陪着他的阿兄。

弹幕却发出了警告。

[爹!求你,别喝,别让去病喝!]

[历史上记载,霍去病就是因为喝了上游被匈奴投过病羊的水才导致死亡的。]

[让他别喝生水,求求你了!]

[爹!!!]

字句如同惊雷,在霍彦脑中轰然炸响!“匈奴…投病羊…死亡…” 这几个字眼带着致命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动作和思绪!他猛地抬头,看向几步之外,正被一名亲兵递过一盏刚舀起的、混合着泉水和酒液的陶盏的霍去病!兄长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盏壁!

“不准喝——!!!”

一声撕心裂肺的、带着无尽惊恐的暴喝,压过了所有的喧嚣!霍彦如同离弦之箭,用尽全身力气猛扑过去!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在霍去病略带错愕、霍彦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迅猛动作下,那盏刚刚递到霍去病手中的陶盏,被霍彦狠狠地一巴掌打飞出去!陶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在旁边的岩石上,瞬间粉碎!混合着酒液的泉水四溅开来。

霍去病看着自己瞬间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面前脸色煞白、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充满了后怕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急切的弟弟,皱起了眉,声音沙哑,“阿言。”

死寂。

篝火旁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数百道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齐刷刷地射向突然发难、打翻将军酒盏的霍彦身上。惊愕、不解在空气中弥漫。

还好平日里关系不错,没人来打他。

但同时他明白,自己必须立刻解释,必须立刻掩盖!绝不能提“毒水”,那会引起更大的恐慌,甚至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的惊悸,脸上瞬间挤出一个极其夸张的笑。他摊开手,对着霍去病,也对着周围所有呆滞的将士大声说道。

“这可是天子御赐的酎金!最好的酒!”

他越说越坦然,“我阿兄特意拿来祭奠泉灵,邀兄弟们共饮的!这心意,这酒魂,都融在这泉水里了!你们倒好!”

他故意瞪着眼睛,扫视着那些拿着水囊、陶碗的士兵,仿佛他们犯了天大的错,“一个个急吼吼地舀水喝,跟谁抢呢?啊?跟兄弟们抢酒喝吗?兄弟还没喝够呢!你们也好意思?!”

他最后转向霍去病,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耍赖”的坦然笑容,指着那空酒坛,“阿兄,回长安,再带弟兄们喝,现在先紧着他们喝才是。”

霍去病紧锁的眉头,在霍彦这番“蛮横霸道”、“强词夺理”的嚷嚷声中,先是惊愕,继而慢慢舒展开来。他看着弟弟那看似坦然、眼底深处却藏着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一丝恳求的眼神,再联想到他刚才那失态到极点、充满惊恐的扑救动作。一丝了然,混合着更深沉的、只有兄弟间才能体会的复杂情绪,掠过霍去病的眼底。他没有追问,也没有戳破。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霍彦一眼,那一眼,仿佛穿透了所有的掩饰,看到了对方心底那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和不顾一切的保护欲。

而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还保持着握盏姿势的、微微有些僵硬的手指,拍了拍霍彦的肩,轻笑,“有理。”

周围的将士们,在短暂的呆滞后,被霍彦这番“歪理”弄得哭笑不得,紧绷的气氛瞬间松缓下来。有人忍不住笑骂,“阿言兄长,谁跟兄弟们抢酒喝了?亏你想得出来!”

哄笑声逐渐响起,驱散了方才的诡异寂静。

士兵们摇着头,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盛水器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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