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7


直注视着他的车走远。

霍彦前脚刚走,天色便果然如他所言,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来。

秋雨凉,江公将门扉掩上,看着霍彦留下的软垫,将其放在腰间,一时有些感慨。

过于聪明的人总是更倾向于明哲保身,总是缺些血性,他的学生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孩子,可是却好像从不失血性。

可爱可爱。

他最聪明的学生。

可是他那些可爱的学生不知道去做什么,他最聪明的学生却心知肚明。他要凭微末之力,要赌盐产量上升,要阻止盐铁专营,仅仅是为万民不因盐铁专营之策而死,而穷困。

“阿言,大善。”

江公执灯,听窗外雨声,辩论输给了董仲舒时,他就知道,他输的不是唇舌,而是帝王心。

但所幸,他庆幸的想,哪怕霍彦不承认他的学说,他也觉得高兴,因为他教出了一个真正的君子。

他的学生,是真的爱民惜生,也是真的一腔热血难凉。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儒家说“中庸”,道家说“不敢为天下先”,他的学生说往前,敢为天下先。

灯火撩过墙壁,江公的叹息声分外明显。

走在前头的人注定劳心费力,也不一定有好下场的。

阿言啊,大善大善。

霍家,经不起念叨的霍彦打了个喷嚏,面着霍去病担忧的眼神,他嘀咕了一句,“嗐,江公念叨我把他鱼吃了呢。”

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天终于要来了。

可惜元狩元年的冬天注定猫猫冬不了了。

元狩元年打年头起,刘彻就要去打匈奴,搞个战略反攻,好一顿劝,才决定蛰伏,现在正是两年之期,刘彻并着整个汉朝摩拳擦掌,立志要把匈奴打成狗。

有大将军配冠军侯在,我大汉战无不胜,桀桀桀,匈奴人,受死吧!

整个未央宫充斥着武德,但是当高台上陛下说大将军不去时,气氛冷了一瞬。

嘎,大将军不去?

嘎,听冠军侯的?

嘎,陛下不会让处理掉大将军吧!

大将军依旧带笑的样子,冠军侯依旧是冰块脸。

众人的目光若隐若现往霍彦身上瞄,霍彦眼观鼻鼻观心,装看不见。

众人更误会了。

莫非是卫霍要分家了!

[阿言,你看,冰点开始了。]

……

霍彦跟在霍去病身后,老神在在的神游天外,然后冲弹幕翻白眼。

鬼的冰点论,就是姨父想让舅舅在长安享清福,顺带锻炼一下未来的三军总元帅,他阿兄。他要不是昨天晚上,被他舅舅带着来未央宫蹭饭,他还真信了。

昨天晚上。

“朕要把匈奴打成狗,朕还要交通西域,得西域之利以资战!去病,这一战你必须给朕好好打,回来姨父给你封个大官,还有大宅子!”

刘彻声音大得震耳朵。

“听见没!”

霍去病的神情却是波澜不惊,他拱了拱手,而后轻挑眉,回道,“你说好多遍了,放心!”

霍彦偷摸移到卫青身前,与卫青碰杯,饮了口葡萄酒,“酸葡萄酿酒才好,这款就很好。”

卫青摇头,抿了一口,就把他带的酒放下,“上次甜润润的那款好喝。”

霍彦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玻璃罐塞给他,悄悄附耳轻声道,“我上次酿的还剩下一瓶,给舅舅吧。”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y?e?不?是??????ū???ě?n????????????????o???则?为????寨?佔?点

霍去病和卫青一个口味,对甜红简直是爱不释手,他若是知道霍彦还扣了一坛且不平分,得气半宿。

卫青显然也知道,他视线落在霍去病身上,然后偷摸避着霍去病就把酒往袖子塞。

没办法,他也爱喝,只能让去病少喝两口了。

刘彻对霍去病打仗就两个字宗旨,随意。

他这人比较好一点,就是不搞什么微操,他信任霍去病,让他随意去发挥,只要能跑回来,能打胜仗就行。

霍去病得了军队的指挥权,浩浩荡荡将万骑出陇西。

元朔六年之后,霍去病的经历成了所有男孩子都期待的梦想。

陇西属边郡,更是深受匈奴的迫害甚深,在陇西,无人提起霍将军是不敬的。

他出兵那日,陇西万人空巷,都想见见霍将军的风采。

霍彦缀在赵破奴身边,俩人一起吃葡萄干,身后的兵甲望不到边。

霍去病也扔进嘴里一颗,手中的马鞭指向远方。

那是河西走廊的方向。

少年人声音清亮。

“儿郎们,把匈奴人打出去,以后年年有葡萄吃!”

他身后的兵马随他指的方向行去,似是黑云。

如此昂扬的生气。

随骠骑,战河西!

这场战役所有的一切都由霍去病制定,除了霍彦。

按常理说,这第一场河西之战争李广压根儿不在,霍彦去也是无用功,但是霍彦非要强求,他跟八辈子没见过霍去病似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他不清楚霍去病的死因,所以决定把霍去病放眼皮底下。

“那个,缺医者吧,你看我不正合适,我训练过了,我能跟得上你。”

霍彦轻咳一声,得了霍去病无奈的眼神,他用手点了点帐上的與图。

“我要出奇兵,力求一举夺下河西,阿言,现在你还能跟上吗?”

白纸上划过无数条墨痕,山脉与草原间唯有一条朱砂痕亮得显眼,像是一根血管,赤色的血在中间流动。

从陇西郡出发,越过乌盭,伐遫濮部,涉狐奴水,越焉支山。

霍彦定睛一看,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的手丈量土地,几乎窥见一个奇迹。

霍去病要带着他的士兵转战千余里,越过焉支山,在皋兰山与匈奴主力决战。

这条用朱砂勾的路,燃的是霍去病的心头血。

一路沸腾着,带大汉撷取胜利与荣耀。

霍彦手抚油灯,在晃动的灯火下,仔细看着这张图。

良久,他转首道,“我跟不上,你便弃我,不要回头。”

霍去病大半张脸沉在灯影下,修长的人影被黯淡的灯光打在地上,只微许露出一点端倪来,仅露一角,都能瞧出坚忍平和来。

“自然。”冠军侯不露齿地弯了弯嘴角,继而头转向他,“你入我军,无甚不同,军令如山,你听话才是。”

他拖长了调子,学着霍彦平日的模样,语调间带着十分讲理的意味。

听话,等我回来。

多年形影不离,霍彦还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他缓缓的抬脚走近霍去病,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牌,往霍去病面前一扔,勾起了唇角,他得意洋洋,唇下的小红痣,也亮得很,似乎屋里所有的灯光都被盛在这颗痣上。

“陛下令牌在此,只有我管你,你可管不了我。”

灯下看人,能比平常还要添三分瑰丽,也能让某人的得意更具象了。

这牌子是刘彻的,没有具体用处,但是天子爱物。

仅是一个天子爱物,就够霍彦立起来了。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