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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却被周澄筠按住了手,眼尾笑纹里藏着几分深意,“听话,这个要等夜里再看。”
梨瓷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老老实实答应了,既然是今夜要看的,便将小木匣子端端正正摆在床边。
“不是在这儿,”周澄筠轻咳一声,“我和你爹商量过了,既然已经成亲,便是大人了,你哥哥搬来西院,你和恕瑾去东院住,那处垂花门仍留着,也好往来。”
说到此处,她又补充道:“东院这几日已经收拾妥当了,都是恕瑾那孩子亲手布置的,担心你住不惯,还几次前来向我们请教。”
梨瓷懵懵懂懂地点头,“怪不得我听说恕瑾哥哥送来了一张喜床,这几日却未曾见过。”
周澄筠拍了拍她的手,“哪有姑娘家将‘喜床’挂在嘴上浑说的。”
梨瓷微微睁大眼睛,不就是一张床么,有什么说不得的。
周澄筠虽然已为人妇,但对着单纯如白纸的女儿,有些话仍是说不出口,最后只意味深长道:“过了今夜,你便知晓了。”
梨瓷扁了扁嘴巴,她听喜娘说了,今夜要掀盖头喝*合卺酒,结果还要读书、要睡新床,今夜未必也太忙了。
她还没来得及追问,外头骤然响起奏乐声。
周澄筠起身为她理了理霞帔,喜娘敲了门,又风风火火地赶进来,“姑娘,吉时已经到了。”
朝她示意过后,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喜帕已轻轻覆了下来,梨瓷只觉眼前一暗,下意识去抓母亲的手,却被喜娘稳稳托住手腕,扶着她往前院去。
踏过了几层门槛,热闹的乐声和人声渐近了。
隔着喜帕,只隐约可见外头人影攒动,所有景象都仿佛浸在胭脂水中,晕开一片绯色。
喜娘引着她在堂前站定,又塞给她一段红绸,便退了下来。
有轻风拂过,悄悄吹起喜帕一角,梨瓷微微抬眸,正好看见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执起红绸的另一端,复又隐没在那层柔软的绯色之后,唯余耳边此起彼伏的贺喜声,和着自己愈发清晰的心跳。
新娘方踏进喜堂,满座宾客便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若说第一眼,是为那身流光溢彩矜贵华美的喜服,可待众人回过神来,才发觉摄人心魄的并非华服,而是那喜帕下若隐若现的风姿。
这身喜服是依她身形裁制,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玲珑曲线,腰身盈盈不足一握,云肩下的身段却丰润有致,喜帕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容貌,周身只露出一双素手,甚至未着丹蔻,但十指纤纤,莹白如玉,此刻含羞带怯地拽紧了红绸,连透明的指甲都泛出粉意来,只消这一双手,便足以令人心驰神往。
不知是谁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案上,众人回过神来,席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道贺声。
“一拜天地——”
梨瓷一路都蒙着脑袋,此刻只觉得晕头转向,不知往那里拜了,好在手中红绸悄悄地牵了牵,她这才找到方向。
“二拜高堂——”
有了开头,这一次便很顺利了。
“夫妻对拜——”
红绸这番却不是牵了牵,而是轻柔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近了,最后越过那红绸,直接执起了她的手。
梨瓷抿着唇笑了,忽然又想起恕瑾哥哥看不到,便悄悄屈起食指,在他手心画出一个笑脸。
谢枕川攥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别乱动。”
梨瓷小声回,“我很轻的。”
她大抵不知自己这般模样最是摄人心魄。
“那也不可以,”谢枕川握住了那只柔弱无骨的手,沉吟片刻,补充道:“现在不可以。”
喜帕之下,梨瓷悄悄睁大了眼睛:不会又是要待到今夜才可以吧?但是自己今晚那么忙,恐怕没有空在他掌心画画了。
喜堂之上,喜乐声、道贺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连司仪也未听清二人说话,只是见这对璧人手牵着手,亲密依偎在一处,这般神仙眷侣的模样,竟让见惯场面的司仪也恍了神。
他几乎都要看呆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慌忙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礼——成——”
谢枕川执起她的柔荑,像她在自己掌心描摹的那个笑脸一般弯了弯唇,正要引她步入婚房,却听得一人喝道:“且慢。”
褚萧和站起身来,握着酒杯道:“既是赘婚,新娘子想必也不拘于俗礼,何不揭了喜帕,敬大家一杯酒?也让诸位瞧瞧,究竟是何等绝色,能引得谢大人屈高就下。”
这般沙哑粗粝的嗓音,分明是春日宴上下药害她的坏人,梨瓷闻声一颤,不由得握紧了谢枕川的手。
谢枕川面上从容不迫,任由她握着,修长的手指稳稳包裹住她发凉的指尖,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一下一下,有条不紊,将她心底的害怕一寸一寸抚平。
“殿下说笑了,”他指间力道温柔,似春风拂柳,虽是漫不经心的玩笑语气,可那双凤眸中淬着的冷意却如利刃寒芒,寸步不让,“既知是我赘婚妻子,殿下如此喧宾夺主,莫非是上赶着做小?”
“你!”
褚萧和面色骤沉,眼底怒意翻涌,何曾有人敢这般羞辱于他?
他指节捏得发白,正欲拍案而起,嘉宁长公主已经抚掌轻笑道:“瞧这两个孩子,真是爱说笑。”
褚萧和喉头一哽,硬生生压下怒意。
长公主既是长辈,又已经开了口,他若再发作,反倒是自己气量狭小。
嘉宁长公主轻飘飘一句话,便已将此事定了调子,“好啦,恕瑾,殿下同你说笑一句,你怎的也同他说笑起来了。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还愣在此处做什么?”
“是。”
谢枕川拱手应了一声,正要牵回梨瓷,却见她极认真地朝嘉宁长公主的方向又行了一礼,他心头一动,便也转身朝梨父梨母处深深一揖,再未看褚萧和,径直送梨瓷回房去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褚萧和饮尽杯中酒,不以为意地笑了,转头朝自己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会意,紧跟着离去。
【作者有话说】
如果顺利的话,今晚会在十二点前更新,不顺利的话……当我没说[鸽子]
第102章 合卺
◎两人同时低头,将杯中酒饮尽。◎
礼毕,新娘已在婚房安顿下来,新郎却不得闲,还要留在席间招待宾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喜堂已经散了,院中搭了戏台子,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上来唱《玉簪记》,这是一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在今日十分应景,衬得满堂喜气盈盈。
这出戏是眼下最为时兴的,尤其那扮小生的名角,素来以俊俏风流的扮相闻名。可今日有谢枕川这般人物在席间端坐,便将那台上的红男绿女都衬为了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