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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就这么眼见着两人轻手轻脚把箱笼从马车上卸下来,然后又抬入府中。

这可稀奇了,往自家搬东西,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总不会是火药吧?

梨瑄赶忙跟上去,却见管家赵伯笑眯眯地候在门口,口中接连不断地招呼着,“有劳,辛苦了。”

……京师的办事效率有这么高吗,自己才吩咐出去,这就开始卸货了?

“少爷,您可算回来,”像是看出了他脸上的疑惑,赵伯主动解释道:“这都是谢大人送来的回礼,当真是雪中……啊不,锦上添花啊!”

说着,便将礼单交到了他手上。

梨瑄接过厚厚的礼单折子,刚一打开,长长的金粟纸便“哗啦”垂落坠地,他俯身拾起,只见礼单长长的一列,什么和田玉如意、缂丝鸳鸯锦帐、鎏金莲花烛台……一应器物用具,不光精美华贵,更难得的是齐全。

不得不说这厮的“嫁妆”备得不错,他甚至在上边看到了凤冠霞帔和婚床。

既然是谢枕川送来的,应该差不了吧?

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就近挑了一个偌大的箱笼打开,箱盖甫一开启,里边赫然是一棵足有三尺高的东海红珊瑚盆景,通体赤红如血,枝叶自然舒展,在日光映照下流转着瑰丽霞光。见了这样的稀世珍宝,一旁搬运的力夫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三分,就连赵伯也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有梨瑄顾不上欣赏这红珊瑚,仔细合上箱盖,又赶紧差人去寻那两样东西。

赵伯这才明白过来他在急什么,笑呵呵道:“少爷,谢大人送来的那张拔步床老爷已经看过了,就连他也觉得好,正差人去铺子里唤您回府呢,只待十日后的吉日安床。至于新娘的喜服,绣娘也送去小姐的院子里了,不过绣娘说,那是比着小姐大半年前的身量裁制的,如今看来稍小了些,不过改尺寸还来得及。”

大半年前,梨瑄掐指一算,那岂不是小瓷还在应天府的时候?

他一边庆幸谢枕川这次算是帮他解了燃眉之急,又暗自咬牙,这人果然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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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绣春今日比平时还早了半个时辰来叫小姐起床。

梨瓷还未睡醒,习惯性地伸出手,配合绣春为自己更衣。只是今日的衣裳似乎格外繁复,里里外外好几层,连手都伸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穿戴得差不多了,忽然又觉头顶一沉。

她嘟囔道:“好重,我不要这个发冠。”

“好好好,”绣春连忙替小姐将凤冠取下,又轻声赞叹道:“这凤冠好生华贵,难得尺寸也正好,谢大人真是有心了。”

这凤冠严丝合缝,想必喜服也差不了。

听见提及谢枕川,梨瓷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入目便是灼灼一片艳红,金线绣纹在微光下也熠熠生辉,明明已经是着春衫的时候了,这件却比平日里的衣裳要沉许多,上边缀着的东珠和红宝石更是沉甸甸的,琳琅满目。

她怔了怔,这才辨认出是喜服,顿时清醒了大半,惊讶道:“不是昨日才量的尺寸,今日便做好了么?”

绣春抿唇笑道:“这是谢大人今日差人送来的,您看这金线绣的龙凤祥纹,还有这些一颗一颗精心缝制的红宝石和东珠,哪里是一夜之间能赶出来的?”

听到是恕瑾哥哥送来的,梨瓷原本还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方才还嫌沉重的嫁衣此刻便成了宽大但轻盈的蝶翼,还未穿戴齐整,她已经就这么拖着长长的裙摆,趿拉着软履,轻飘飘地扑向了妆台。

依本朝律例,成亲时可以摄盛,这身喜服便是以宋锦为底,用金丝银线交织,绣出一幅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图,翎羽纤毫毕现,紧密的绣线泛出熠熠光泽,展翅间似乎可以破帛而出。

肩上的两条霞帔则换作了翟纹,长长的尾羽低垂着,绚烂似云霞,帔边滚着半寸宽的缂丝云纹,沿边缀着三十六颗东珠,颗颗浑圆如莲子,大小分毫不差,在红缎映衬下泛出莹润的珠光;最下端则悬着一枚金玉牡丹坠子,花心镶着鸽血红宝石,确保喜服平整,走动时平添几分端庄气度。

梨瓷呆呆地望着铜镜中的身影,一时间竟认不出那是自己,她从不在意穿着打扮,此刻却不由得为镜中人的模样屏住了呼吸,那袭盛装仿佛将漫天红霞都织了进去,甚至不用上妆,便已衬得她肤若凝脂,眸似点漆。

绣春还沉浸在小姐的美貌和巧夺天工的绣工的双重震惊中,好半天,才想起来这身喜服还未着好,便匆匆跟了过来,要替小姐系上衣襟,可才拢上,便发觉尺寸紧窄了些,竟有些扣不上,就连原该垂至脚面的喜袍也短了寸许,露出一截莹白的足踝。

梨瓷第一次遇到穿不上衣裳这样的情况,又赶上了要成亲的节骨眼儿,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是我长胖了么?”

“哪有的事儿,”绣春忍俊不禁,“是小姐长大了。”

只是这尺寸着实小了些,她又唤来绣娘,重新替小姐量体。

那位绣娘拿着软尺绕身,一边量,一边忍不住惊叹,“小姐生得实在太好了,不光样貌好,身段也像是比着尺子裁出来的,腰细得像柳枝一样,这胸脯……”

她自知失言,“哎呀”一声,赶紧在这还未出阁的姑娘面前闭嘴了,可心里却忍不住暗叹,自己见过的新娘实在不少了,却从未见过这般标致的美人儿,身姿高挑轻盈,纤秾合度,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瘦,真真是天生的美人骨。

可分明就是那里拢不上了。

见她不敢再说,梨瓷便更为笃定,打定主意今天要少用些晚膳,一定要在成亲前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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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过半,已是月上枝头,正是谷雨时节,夜露浸润的花园里,虫鸣声较惊蛰后更为稠密。

梨瓷这顿晚膳用得格外矜持,便是往日正经吃药禁食时,都不曾这般克制,只略动了几筷子,饭后还坚持要去园中消食。

大概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家人们便也心照不宣地由着她去,就连梨瑄也说自己昨夜忙了一宿,早早闭门歇下了。

梨瓷并未意识到家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天时地利人和,甚至还耐着性子捱到戌时,才往院子里走。

只是今夜是一时兴起,未曾提前与谢枕川约好,梨瓷立在东墙下踌躇,也不知要如何才能吸引他的注意来与自己相见。

她想了半天,总算是心生一计,试探地“布谷、布谷”了两声。

她原本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未来得及叹气,花窗处很快便透出了人影。

“恕瑾哥哥!”她惊喜地喊出声,又努力地压低了声音,“你怎的知道是我呀?”

谢枕川微微一笑,也像她一样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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