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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每夜喝药,毫无怨言,他像个木偶那样每日做着重复的事,就连那日从冬晓那儿要来的果子也被母亲丢进了垃圾堆中,腐烂得不见踪迹。
萧渡水又一次长到十四岁,这年七月十五,鬼门打开,尘远没有插手,也没有现身,于是替他们挡鬼的事儿就落在了陆朴怀身上,一夜过去后,变故再次出现。
上一刻尘远还守在他身边,虽然是隐着身,但陆朴怀能察觉到他,俩人沉默着用眼神交流试探时,旁边的萧渡水突然晕厥了过去,尘远和陆朴怀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他就像命数该绝那样,一头栽倒下去,再无声息。
他的死亡是命中注定。
他要用什么才能走出这份“注定”?
周遭的空间似乎在扭曲,在尘远显形,和陆朴怀扑向萧渡水时,后方忽地掠起一阵狂风,回头一看,萧时安和萧家父母全部都没了踪影。
尘远是灵体,加上将一半灵力分散到山中,不方便去地府,于是陆朴怀当机立断,闪身下地府去找他们的魂魄,却一无所获,相识的鬼差都说没见过什么萧家一家四口的魂,他们都说在方才死去的只有一对曹家的夫妻,没有什么萧家。
他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他们似乎认为,萧渡水姓萧,那么他投胎到的家庭之中,父亲定然也是这个姓氏,却忘了他们一开始就察觉到的,萧渡水投胎到谁家,谁就会成为“萧”家的人,哪怕他原本并不是这个姓氏,但萧渡水投胎到了这一家,于是这一家就要按照他命格中的剧本走下去。
这样怪异的事,陆氏道观不再能坐视不理,开始全面勘察此事,而尘远只是将这一次萧渡水的尸体带回了山中。
他挖了个很大的坑,将萧渡水的尸体放进去,又找来一块石头给他刻上名字放好,庄骁不识字,问:“你写的什么?”
“萧渡水之墓。”尘远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立墓碑?”庄骁问,“前几次都没有。”
“……”尘远沉默了片刻,道,“他应该有一个墓碑。”
“啊?”庄骁偏过头看他。
“萧渡水死了太多次了,”尘远说,“我一开始是惊讶的,后来是好奇,好奇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循环,再后来,我让你去守着他的那一次,我是不想他再死了。”
“……哦哦。”庄骁似懂非懂。
“但是今天,他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尘远垂下眸子,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干花手绳,“我只是在想,他又要轮回了,八年后,我又要见到小时候的他了。”
“……嗯?”庄骁彻底听不懂了,“能再见面,不好吗?”
尘远将干花手绳放在墓碑旁,盯着土堆,没有继续说话。
第126章 洄夜17.
死亡一旦形成一种麻木,时间便会成为这世间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后山的坟包土堆每隔几年或者十几年就会多出一个,每一块石碑上都规规整整地刻着萧渡水的名字,从旧到新,石碑颜色越亮的,名字刻痕也就越深。
尘远必须想办法提醒自己不要麻木,不要对任何一种生灵的死感到习以为常,但萧渡水死了太多次了,后山都是他的坟墓,连在一起,叫人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一次的墓碑刻好了,尘远就将手里的工具放下,继续将自己的灵力割开,隐身下山,在山下没等多久,就听见城中有一大户人家办孩子满月酒,孩子名叫萧渡水。
循环往复,无终无止。
*
萧渡水睁开眼睛,看向周围的一切。
他松开一直攥着项链法器的手,掌心被宫灯绳子勒出血,疼痛感混着法力往他心尖烧,他硬是用这种方式才让自己从秦秋生和乔春燕的回溯中挣脱出来。
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继续看下去了。
萧渡水环顾周围一圈,湛灵等人都还沉浸在那副场景里,他们实在着迷,连萧渡水起身都没有察觉。
淡淡的血腥气开始在房间中蔓延,萧渡水转身正要离开,手突然被一握,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他僵硬地转过头,却看见方才坐在他身边的宴尘远牢牢握住他的手,那双手他碰过太多次了,早晨早点交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也好,偶尔他来送吃的时随手一碰也好……还有许多次的,朝他坚定伸出的手也好。
宴尘远坚定得让他从心底滋生出一种许久未感受过的情绪。
每一次他们的手互相触碰萧渡水似乎都记得,但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宴尘远攥着他的手,手指碰到他的伤口,沾上他的血液也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萧渡水沉默片刻才察觉,宴尘远并没有从回溯中醒来,只是下意识把他抓住。
僵持许久他才想起来挣脱,废了好大功夫,宴尘远的手才有了松开的意思,于是萧渡水趁机离开,关上了房门。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回溯像他们展示了数年的时光,而在现实里似乎只过了几个小时,陆氏的道士们都去大厅听晚习,他独自一人走在长廊上向前走去,但这条长廊似乎无限延伸,他记得前头那盏灯刚才离他可能就两三米的距离,但这会儿他走了十多步了,灯的距离没有变过。
萧渡水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陆朴怀。”
周围环境像被套了层滤镜似的抖动了下,灯光恢复正常,长廊尽头走出来个人,怀中抱着剑,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你不等看完所有的事情再做定夺吗?”陆朴怀问。
“不用,”萧渡水说,“前世的我是什么样的,我没什么兴趣,乔春燕回溯的时间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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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溯的时间没有错,”陆朴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四个权能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降世的,想要摧毁青铜像,就要从这时候看起。”
“不用那么麻烦,”萧渡水说,“找到他的藏身之地就好了。”
陆朴怀笑了起来:“你在逃避什么,萧渡水。”
萧渡水的神色在昏暗的光下实在看不太清,陆朴怀也没太在意:“回溯记忆,搞清楚青铜像和萧时安、俞冬晓身上的真相,不就是你做出来的计划吗?怎么事到如今想逃了?”
萧渡水一把拽下了脖子上的宫灯,火光掠过,宫灯在他手中显形,陆朴怀也在此时拔剑。
“……”萧渡水又将宫灯变了回去,“我就吓唬你一下,你怎么真拔剑。”
“你知道么,在某一世的轮回里,你也是这样和我说的,”陆朴怀说,“你拔出剑,对着我心口说‘我就吓唬你一下,你别担心’,然后下一秒就把我捅了个对穿。”
“……是么,”萧渡水扯了扯嘴角,“那我还挺牛逼的。”
“是啊,还好老子天资聪颖,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