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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一定,”尘远说,“第一世你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所以呢?”陆朴怀说,“这事儿你说你要管,那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你不用去,”尘远道,“我去就行。”

“……真他妈荒唐,”陆朴怀道,“竟然真的有人每一世的遭遇都一模一样?”

看他这样,显然是没有相信尘远一开始所说的‘命数是定局’这句话。

尘远也没有辩解什么,摇摇头下山,很快便到了萧府。

这次萧渡水投胎的人家是镇中一户普通人家,一家四口似乎生活得十分和谐,尘远化了陆朴怀的相貌扣门进屋,房子里似乎没有了第一世他们见面时那样诡异阴森的氛围,四周也没见到什么白花或者丧葬类用品,萧渡水的父母也十分正常,紧张地讲:“最近我们家孩子总说能看见鬼影,这、这眼看着快中元了,实在劳烦道长……”

“不必客气,”尘远道,“天快黑了,二位若是无事便不要出门,早早休息吧。”

“好、好,”萧父道,“孩子在西边的房间中,请道长一定要护好我们家孩子,我与妻子当牛做马回报道长也可,一定要救下孩子啊!”

尘远没作声,看了一眼后方垂泪的萧母,如他所料,和前几世见过的萧母并非一个人。

他含糊应下,将两位送回房间后来了西院,先前庄骁传回来的情报有说,萧渡水和他的弟弟萧时安在十岁后就住进了同一个房间内,此时推门进去,还是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药香。

木桌旁坐着一个人,正抱着庄骁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肚子,门突然被推开,他下意识望过来,手中动作一愣,眼神中似乎有千万缕思绪飞过,随后他抿唇笑起来:“道长,我见过你。”

尘远散去法术,露出原本的模样:“现在呢?”

“也见过,”萧渡水笑道,“还能变吗?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模样。”

“我又不是来变戏法的,”尘远说完,看着他莫名其妙笑了一下,“……挺好的。”

“什么?”萧渡水没听懂。

“你还活着,”尘远道,“挺好的。”

第124章 洄夜15.

这一年的七月十五平安无事的度过,尘远也在鬼魂袭来的缝隙中,偶然瞥见了翻身过来的萧时安。

他有着一张和萧渡水近乎一致的脸,尘远还以为是双胞胎,等鬼魂们都被押回鬼门关,他问起这事时,萧渡水才和他说:“他比我小两岁,而且不是同一个母亲。”

“哦,”尘远应了声,“你娘不是你娘?”

萧渡水笑起来:“屋子里那个不是,我娘在生下我之后就去世了,只是我父亲娶了她,我也喊她一声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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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中元节,阳光都要更烈些似的,他们此时就蹲在萧渡水和萧时安的房间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床上那位突然动了动,猛烈地咳嗽起来,萧渡水连忙起身倒了杯水到他床边,相当熟练地扶他起床,喝水,然后再拍拍他胸口让他躺下。

这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下来,萧时安没了动静,萧渡水拍拍衣服又重新坐回门槛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撑着脸看尘远:“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就是见过呀,”庄骁从他怀里冒出头,“你小时候你们就见过的。”

“不是,”萧渡水说,“应该是在更久以前……”

“就是更久以前呀。”庄骁理所当然地说。

两人说的小时候根本不是同一个时期,尘远伸出手,庄骁便从萧渡水怀里跳回尘远怀里,萧渡水怀里一空,愣了愣开口问:“要回去了吗?”

“嗯,我不能离开太久,”尘远道,“他也该回去了。”

“为什么?”庄骁也有些困惑,“我不用回去啊。”

“老树说,你得回去一趟,你年岁和修行都到了,他得教你化形,”尘远低声道,“总不能等到你父亲回来,你还是这样一幅小猫样子吧。”

“谁说我是小猫!我是白虎的孩子!”庄骁竖起尾巴尖声尖气地叫了几声,实在吼不出什么虎啸的味道后尾巴也垂了下来,“……啧。”

“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尘远又抬头,冲萧渡水道,“我们都得回到山里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我们会时常来看你的。”

“……哦,”萧渡水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又笑起来,“我知道了,我等你们。”

“主要是要等我哦,小渡水,”庄骁道,“等我学会化形来找你,到时候你就不用每天替我梳毛啦。”

“用不了几日,他天资聪颖,学东西很快,只是需要点拨些许,”尘远说着,一手搂着庄骁,另一只手从袖袋中摸出一根干花做成的手绳,“戴着这个,有什么事就把它捏在掌心,喊一声庄骁,我能立刻听见。”

“啊?为什么喊我啊?”庄骁不解道。

“因为这个干花里有你之前掉的毛毛,”尘远面不改色,“我让狐二一块儿编进去了,喊你的名字法力感应得会更快些。”

萧渡水没有说话,他等尘远交代完这些事情,抱着庄骁准备离开时才笑着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关上门,外头的阳光又被隔绝开了,萧时安的病不能晒到太阳——近些年好些了,小时候他甚至不能照到一点光亮,导致萧渡水一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自己作为兄长,理所应当地照顾他。

尘远给的手绳他几乎是在他们消失在视线内便立刻戴上了,他垂下头看,看不出手绳有什么异常,等到又黑了,他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母亲端着药走进房间,萧渡水便将药端过去,先是喂弟弟喝下,随后自己又将药喝得一干二净,默不作声去洗碗。

这些年……这十几年,每一天都是这样过的。

那药喝完之后嘴里会有一种很粘稠的感觉,像嘴唇被融化的舌头裹住了,牙齿一咬就会变形,让他的牙膛和整个口腔都接触,他不喜欢喝这种药。

他没有病,他不应该喝药。

萧渡水从井里打完水,又去后厨生了火,母亲特地嘱咐过,药碗只能用热水洗。

在等水烧热的那段时间里,萧渡水在想,为什么他和弟弟一起喝这种药,弟弟的病情就能缓解,生命就能得到延续呢?

他垂眸,看向手腕上的干花手绳发呆。

如果不是弟弟的病,他应该像隔壁那家孩子一样,早早上学堂,认识一堆好朋友,每日街头巷口地跑,或者不跑,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长到这么大,朋友只有庄骁一个。

尘远……也算一个吧。

算半个?

萧渡水摇摇头,将碗放进温水中——

水下有什么冰凉刺骨的东西,握住了他的手。

*

庄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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