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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至少不厌恶。

可是。

可是。

她今天竟这样问他。

她问他“这是什么香”。

她的眼神透露出太多陌生,割到了他的每一寸神经。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想要让他出丑,让“王知微”发?火,才故意在他屋内点燃了不知道哪里搞来的他的香。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乾玟住了脚,只道:“我去马车上等你。”

说罢,便板着?脸离开了。

脚步匆匆,头也不回?。

邹以汀眼睫颤了颤,反身进了院子。

他进屋灭了香,沉默地把剩余的一些放凉、装起来。

然?后开始收拾那些遗留的东西?。

只是收拾着?收拾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王文?。

闻不到男香。

他忽然?停下来,指尖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傅瑛说的是真的。

王文?闻不到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男香。

但,她闻得到点燃的男香。

方才,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闻到他的味道。

那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

心脏像是被捣烂了又重组,无限循环般,疼到麻木。

像是洪水之后的疫病,致命的后怕疯狂地席卷他的胸腔,漫漶五脏六腑,腐蚀着?所有的筋脉。

疼地叫他拿不住任何东西?。

原来如此。

她从来没有闻到过?他的味道。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遇到王文?以来,那上上下下反复溺水一般的心情,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优柔寡断到底是什么。

是患得患失。

他在对?她患得患失。

强烈到他无法控制。

而这一刻,绝望达到了顶峰,仿佛要将?他从练山的山顶扔下去,摔成冰冷的肉泥般,一寸一寸绞痛着?他。

他无所适从。

只是天地瞬间变得很大?很大?,而他小小的一个,龟缩在这样的,充满了令人讨厌气味的房间里,踏不出去半步。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

乾玟回?到马车上。

过?了很久才整理好心情。

只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一件错事。

她逃得太快、太匆忙了。

啧。

但她确实受不了那味道,是另一种受不了,她至少觉得要尊重邹以汀,不能在那里就把他……

一时之间,乾玟大?脑空了一瞬,暂时没想出要怎么让邹以汀相信,她还挺喜欢那个味道的……

不,不是喜欢……不仅仅是喜欢……

只是一想到那甜甜的味道,她就克制不住得浑身发?烫。

俄顷,邹以汀回?到了马车上。

他身上甚至还残留着?香的味道,松香已经完全消失。

好甜的味道……

乾玟暗暗吞咽了一下,极力克制着?自己,面色更?冷了。

只觉得该死?,这马车愈发?慢了。

冷寂的马车里,无人说话。

邹以汀的手偷偷攥着?袍角,一言不发?。

乾玟也望着?窗外,没有在飞鹰和黄鹂还在时,搭话的心思?。

仿佛进入了冬季。

有什么东西?,在偷偷的,渐渐的,自顾自的枯萎着?。

又仿佛有什么,正?被无声的抛弃。

马车抵达承平世女府时,天边已经泛起云霞。

一个小厮站在世女府门外等候多时,见到乾玟便喜笑颜开:“世女殿下,我家郎君问你今夜可去东郊。”

是玉郎的小厮,演戏要演全套,过?来例行询问罢了。

当着?众人的面,乾玟道:“今晚会去。”

“得令。”那小厮笑嘻嘻走了。

乾玟转过?身时,便见邹以汀快步走进了屋,头也不回?。

乾玟:……

二人沉默的回?到屋内,飞鹰感觉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掐着?所有人的脖子。

天哪,他都想逃了。

但他不能留公子一个人面对?世女殿下!

“都下去,退出院子。”

乾玟的声音冷若冰锥。

飞鹰还想挣扎,却见自家公子也没想留他,便悻悻走了。

出门时,还对?枕流说:“你们世女太可恶了,整日欺负我家公子!岂有此理。”

枕流:……

她想了想,确实是“欺负”了。

便一把揪住飞鹰的衣领,试图转移话题:“走,取准备晚膳。”

沉寂的屋内,乾玟撕下易容的伪装,拆下那些正?式场合略显笨重的钗环。

抬眼间,铜镜里,邹以汀忽而缓缓上前,非常生疏地,握上她的发?钗,帮她卸头饰。

他在讨好她。

乾玟唇角微微一压。

他突然?道:“王小姐,是不是心悦玉郎。”

他喊她王小姐。

乾玟暗暗细品他生气时的每一个音调。

不,不只生气,还有委屈、还有小心翼翼。

她眼眸微敛:“何出此言。”

“婚礼前一日,世女将?玉郎赎走,王小姐便将?世女赶尽杀绝。”

乾玟恍然?大?悟:“时间确实很巧。”

邹以汀的手一顿。

一颗心终究跌落谷底。

他又想到从傅府出来后,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沉默。

她杀王知微,很可能,真的是因为玉郎。

他甚至隐秘地、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

她在看他的时候,每每都好像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玉郎。

思?及此,邹以汀的手落在她的耳间,帮她把那对?翠玉耳环摘下。

今晚,又是他一个人用膳了。

不,也许今后的每一个夜晚,都是他一个人用膳。

乾玟却倏然?起身,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邹以汀怔在原地,想说自己身上还有味道,还没来得及熏松香。

他不禁后退,哐当坐上了梳妆台。

哐!

妆奁与名贵的发?钗一应落下,那铜镜也咕噜噜滚下桌子,滚了半圈,斜斜倒在对?面的墙根处,直直照着?他的位置。

“邹以汀,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她拥住他,拥地极紧。

邹以汀忽然?想就这样直白?地问问她。

她会给他答案,即便这个答案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有可能让她离开。

他也想听她亲口说。

“你每次看着?我的时候,都在看谁?”

乾玟彻底愣住了。

她,在看谁?

还能是谁,上辈子,这辈子,都是一个人。

她得不到他,她就织下天罗地网捕捉他。

哪怕用强硬的手段,也要占有他。

她如此阴暗地,像个毒物般伪装自己,深入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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