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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细弱,压抑的呜咽声传入阿福耳中,

他愣了一下,同时,一直大步向前的章尧,脚步也骤然顿住。

阿福顺着章尧的目光望去。

角落里,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抽泣,小脸脏兮兮的,沾满了黑灰,

旁边一个稍大点的男孩笨拙地用手给她擦眼泪,嘴里不住地哄着,“不哭......不哭......”

“冷……”小女孩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

她的棉袄不知何时被尖锐的木刺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

她刚说冷,男孩立刻抓过她通红的小手,拢在自己同样冰凉的手心里,凑到嘴边,呵着气。

“我要去找我爹……他去哪了呀?”小女孩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她不知道前几日夜里还在家里陪着她的爹爹去了哪里,她只知道一觉睡醒,爹爹就出门了,然后就不见了。

小女孩挣扎着用手撑地想站起来,旁边的男孩也跟着她站了起来,然后弯下腰,把她背起来,一步一个脚印,在雪地里走着,

小女孩趴在他背上,用一块小帕子,擦着他额角渗出的汗。

“秦恭!是秦恭来了!”城内的死寂还未持续片刻,一声变了调的嘶喊骤然从城门方向传来,

负责瞭望的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脸上是彻底的惊惶。

城,破了。

阿福脸色大变。

章尧收回目光,抬起手,覆上脸上那副面具,指尖在冰冷的边缘停留了一瞬,

然后,他用力将其摘下。

寒风瞬间扑打在他毫无遮挡的脸上,他微微侧过,手指探向自己脖颈深处,

那里贴身悬挂着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里面,安放着江氏的骨灰。

大雪纷扬,落满他染霜的发,落在他脏污的甲胄上,

天地间,唯余一片肃杀的白。

前方传来马蹄踏冰的声响。

第74章

秦府,

雪下得极大,鹅毛似的,从昨儿夜里就没停过,到了后半夜更是发了狠,直下到天边蒙蒙透出点青白,仍不见歇。

庭院里,屋檐上,枝杈间,层层叠叠积了厚厚一层白,压得枯枝微微弯了腰。

秦府大门开了,小厮仆从们早已顶着严寒肃立在门前,翘首以盼。

大爷秦恭打了胜仗,今日回府,只是回府前,少不得要先进宫面圣。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可众人脸上,担忧远多过喜色,大爷归途遇了埋伏,不知伤着没有?

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宫里的太医早早就被请到了府上候着,只等大爷一到,便要细细诊看。

院子里,雪依旧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冬日里伶仃开放的几株寒梅,寒气刺骨,

人一出门,风夹着雪往脖颈里钻,冻得人直缩脖子。院中那几口大水缸,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子。

周婆子天不亮就起来了,指挥着丫鬟婆子们将庭院扫得干干净净,连大爷的书房也里外擦拭一新,

虽说大爷和大奶奶如今不常住府里,但国公夫人念着,吩咐下人日日打扫,务必整洁清爽,

只等小两口随时回来,都能住得舒坦。

周婆子是跟着温棠一道儿回府的,三个哥儿姐儿也都带了来,

此刻,三个小祖宗正在国公夫人跟前,珩哥儿学会爬行了,最不喜人抱,就爱自个儿悄没声儿地探索,

人一多,他便安安静静地窝着,人一走,那小小的身影便灵活地在暖毯上四处爬动。

起初婆子们还以为他独自时老实睡觉,还是淮哥儿眼尖,发现了秘密,

这下可好,淮哥儿多了个新乐子,总爱举着他那宝贝布老虎去逗弄弟弟。

可没几回,淮哥儿就郁闷地发现,这弟弟压根不上道!

他拎着布老虎在前头跑得哼哧哼哧,回头一瞧,

珩哥儿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小脸上竟似带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

淮哥儿累得直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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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游戏一点意思也没有!

淮哥儿单方面决定,跟这个弟弟绝交了!

“大爷回府了!”外头通报的小厮快步进来禀报国公夫人和大奶奶,

可是那小厮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声音也透着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棠愣了愣。

小厮这才慢吞吞地补了一句,“大爷......受了伤......”看那神情,伤得恐怕不轻,

后头的话还没出口,温棠与国公夫人已向外走去。

小厮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困惑。大爷身上倒不见血口子,可那脑袋......唉,他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国公夫人与温棠赶至府门,正瞧见几位宫中太医簇拥着秦恭踏雪而来,

太医们围着他嘘寒问暖,神情关切得紧,这阵仗让国公夫人眼皮重重一跳,能让太医们如此紧张相随的,不是重伤便是重病!

她连忙迎上去,迭声询问儿子何处不适。

温棠本也要上前,目光却撞上了秦恭的脸,他面色如常,甚至堪称红润,唇色也未见苍白,步履稳健,瞧着并无大碍,

温棠心下稍安,可秦恭的眼神掠过她时,却极其陌生地滑开了,仿佛看的是个不相干的人。

三个孩子也跟了过来,珩哥儿已能含糊地喊人,对着秦恭口齿不清地唤了声“爹”,

淮哥儿中气十足,脆生生喊完“爹爹”,便欢快地扑过去抱住了父亲的腿,

夏姐儿也依偎过去抱住另一条腿,然而秦恭的反应却异常冷淡,只略略扫了他们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回到正院暖阁,秦恭更是兴致缺缺,沉默地坐在那里。

温棠压下心头疑虑,先将三个孩子支开,让婆子带他们去吃点心,又把机灵的元宝抱来给孩子们玩,

元宝在雪地里撒着欢儿,摇头摆尾地钻来钻去,引得三个孩子也忘了刚才爹爹的冷淡,咯咯笑着追着它在雪地里跑,雪越下越大,落在他们乌黑的发顶,元宝浅黄的绒毛上,

丫鬟们堆好的雪狮子,雪老虎憨态可掬,三个孩子,一条小狗绕着雪人玩起了捉迷藏。

外头天寒地冻,站一会儿鼻尖手指就冻得通红。

温棠安顿好孩子们,转身回到暖阁,走到一言不发的秦恭身边,

他进来后便沉默着,连眼风都不曾扫她一下。

温棠心中那点怪异感越发强烈。

帘子忽地被挑开,周婆子脚步匆匆地进来,凑到温棠耳边,压低了声音急急道,“大爷路上遇袭,后脑勺磕了一下。”她觑着秦恭那边,忧心忡忡,

深怕大爷把脑袋摔坏了,偏方才太医们又讳莫如深。

温棠听得一怔,定了定神,走到秦恭跟前,柔声唤道,“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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