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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陪我再饮三杯!”

椅中之人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慵懒应道,“殿下有命,莫敢不从?那便......敬殿下一杯。”暖阁内酒气弥漫,仿佛两个醉汉在呓语胡言。

门口光线一暗,有人踏了进来,是范慎。

二皇子虽醉眼朦胧,竟还能认出人来,挣扎着要站起,踉跄间扯出一个模糊的笑容,“姑......姑父。”

“范将军......”他身形摇晃。

范慎沉稳一礼,语带关切,“殿下今日饮得实在过了些,步履都不稳了,回去尚需时辰,不如先饮碗醒酒汤定定神。”

二皇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既然是好日子,这心里面高兴,自然就多喝了几杯,”他嘴上虽然说着是好日子,眉宇间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郁。

见到秦恭那张脸,他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范慎似乎将他心思看得分明,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却似火星溅入了油,二皇子本就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加之父皇近来对秦恭的偏袒日盛,他心中积郁已久,更遑论他与秦恭之间那笔陈年旧账,秦恭得意,他岂能安枕?

长公主府与贵妃一系向来交好,二皇子与范府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刻酒意上头,他对着范慎更是口无遮拦。

范慎立于二皇子身侧,面色沉静,语重心长,殿下稍安勿躁,棋局未终,陛下最重实绩,殿下的机会尚多,励精图治,来日方长,乾坤终究掌握在殿下手中。”

那一直瘫在圈椅中,仿佛醉得不省人事的章尧,不知何时已掀开了眼,那双眸子清亮,哪有半分醉意?

不过二皇子确已烂醉如泥。

椅中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扫过二皇子那张因愤懑而扭曲的脸,对于二皇子口中秦恭是皇帝之子的话,他神色平静。

二皇子还在对着他的姑丈范慎喋喋不休地抱怨。

章尧并未起身,只是依旧懒散地倚在椅中,舌尖缓缓顶了下腮帮,心底一声冰冷的嗤笑。

他这个所谓的父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静立一旁的江氏不明就里,只当章尧是酒劲难熬,顾不得那醉醺醺的皇子,连忙转身,低声吩咐小丫鬟速去端备好的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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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内,红烛高烧,暖意融融。

窗上贴着“囍”字剪纸,门扉亦悬着大红绸花。

廊下悬挂的琉璃宫灯,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灯罩上亦绘着成双的鸳鸯。

拔步床上,百子千孙的锦被铺陈整齐,大红的纱帐用金钩挽起,流苏垂坠。

允乐端坐床沿,盖头未揭,身旁侍立着众多屏息的宫娥嬷嬷。

外间宴席的喧嚣渐渐散去,脚步声,人语声也归于沉寂,驸马该来了。

一位老成的嬷嬷走到门边,将窗推开一条缝隙探看,寒风裹挟着细雪倏地卷入,廊下灯笼被吹得摇晃不定。

不知何时,外面竟已飘起了鹅毛大雪。

除夕之夜,雪落无声,天地一片苍茫。

嬷嬷心中微有不悦:这些爷们儿,大喜日子也不知节制,被人起哄便一杯接一杯,醉醺醺的成何体统?难不成还要金枝玉叶的公主去伺候?

外头那些官员也该知些分寸才是。偏生那些攀附的官员,敬酒也不挑个时候,一杯接一杯,生怕驸马不喝他那杯酒。

风雪中,一道颀长身影由小厮搀扶着,踏着积雪踉跄而来,行至廊下灯笼光晕里。

嬷嬷眯眼细瞧,但见他唇角噙着一抹温润笑意,虽需人扶持,步履却无轻浮之态,更无寻常醉汉的丑态喧哗。

门扉轻启,带入一阵凛冽寒气。

夜深了,屋外的雪愈发大了。朔风裹挟着鹅毛般的雪片漫天乱舞,呼啸着拍打着门窗,发出沉闷的“咣当”声。

屋内却是一片暖融的静谧,

男人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低沉悦耳,带着歉意,“公主久候了,今日宾客盛情难却,多饮了几杯,实在失礼。”他面上因酒意染着薄红,举止间不见半分失仪。

允乐隔着盖头,颊边亦飞起红霞。

然而酒力终究汹涌,驸马刚与她温言数句,道了声“今夜实在失仪,有负良宵。”便支撑不住,和衣在床榻外侧沉沉睡去,他身量高大,躺下后竟占去了大半位置。允乐看着身侧呼吸均匀的男子,带着初为人妇的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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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嬷嬷推门进来伺候时,只见允乐公主粉面含春,眼波流转,她身侧站着的章尧,经过一夜安眠,神清气爽,唇边噙着那抹惯常的温润笑意,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更令嬷嬷暗暗点头的是,驸马爷竟亲自执了螺黛,正俯身为公主细细描画远山眉,动作轻柔专注,引得公主羞赧垂眸。

“公主请。”章尧立于马车旁,亲自为允乐撩起车帘,姿态体贴。

嬷嬷看在眼里,心中满意非常。

按礼,新婚后第一日,驸马公主需入宫觐见贵妃娘娘请安,允乐自幼养在贵妃膝下,与贵妃及二皇子情分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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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清晨。

秦国公一大早就出去锻炼身体,然后就把腰给扭了,下意识扭过头,避着点人的时候,被国公夫人看了个正着。

国公夫人劈头盖脸,把他一顿教训。

“还当自己是十七八的小伙子呢?”国公夫人看他那把老骨头已经脆的不行了。

秦国公要面子啊,被这么说了,自然是扭头就走,大儿子不会哄人,他掉头就往二儿子那里走,心里打好了一篇诉苦腹稿,谁知刚进门,话未出口,秦长坤只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神色郁郁,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扫他一下。

可把秦国公气坏了,这两个,没一个顶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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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抱着襁褓从国公夫人处回来,逗留了小半个时辰。幼子的名字已定下,唤作秦珩,端方雅正。

自然是秦恭取的。

温棠摸了摸衣袖那儿,然后把里面的玉佩取了出来。

昨夜辗转难眠,几番入梦。都怪睡前,她嫌秦恭一身酒气,便伸手捂了他的嘴,只让他露出一双眼睛。

秦恭的眼睛生得极好,深邃有神,目光锐利,不笑时威严肃杀,便是笑起来,眼底也淬着几分冷冽锋芒,

“凶神恶煞”四字,于他再贴切不过。

温棠摸了摸玉佩,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不真切感。

那时在山上,

温棠男人按住了不准走之后,先是把他打晕了,然后又小跑回来,丢了个馒头,正好砸中对方眉心那里,他晃晃悠悠地又倒了下去。

等他再睁开眼看她时,那目光,可真算不上友善。

出于良心的谴责,她才继续上山送饭。

他脸藏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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