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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之人,我罚你,是为惜才,是为让你谦虚自守,砥砺前行,将来于乱花迷眼之际仍能守住心中一份傲骨。你可懂?”

师尊不顾玉玄子等人反对,解他禁足,亲自喂以粥饭,为他擦身换药,恰逢他感染风寒之症,成夜里高烧不退,惊厥抽搐,牙齿打颤,睡梦中连连喊娘,师父那样严厉古板的人,日夜守着他,背着他四处求医问药,至今仍记得那温暖手掌放在额上,便如父亲一般。

他病好后便洗心革面,再不和怀瑾胡作非为,收敛了飞扬的性情,愈发沉稳寡淡,有些东西压制的久了,也就忘了。

谢离听他说完,仍是意犹未尽,叹了口气,道:“你啊,你不是性子冷,你是太能忍,吃软不吃硬,一头顺着毛捋的犟驴。”

林故渊道:“你我私下来往,互通消息,关乎整个侠义道的利益安危,天下武林绝不能容我,昆仑派一向持身清正,师尊为我派掌门,如此决定,自有他的顾虑,我也有我的顾虑。”

“谢离,我在思过堂跪了一天一夜,半点未思己过,想的都是你,从我们认识开始,桩桩件件,从始至终。”

他紧抿双唇,生怕稍一失去控制,便要无遮无拦的吐露了心事,可话憋得太久,终要有个宣泄的地方:“我知道你好,可是空口无凭,辩也辩不出什么结果,我想、我想堂堂正正的——”

谢离道:“我活到现在,好的坏的都有过了,万事不甚在意——士为知己者死,你肯对我倾诉这些,我感动的很,从前我骗你瞒你,总是暗地里利用你助我成事,便是如今,你与我同路而行,也不过是被我害的无处可去,但从今日起,我向你起誓,我对你坦诚相待,再不逼你,我等着你,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可好?”

魔尊是江湖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原是这般体贴备至,一本正经对他一名后辈说些低伏作小的痴缠话语,林故渊先是觉得他不遵礼法,后又想到谢离等一干魔教中人,个个稀奇古怪,率真烂漫,哪有一个懂什么前辈后辈的礼法规矩?

他脸色微红,偎进谢离怀里,再无二话。

洞外突然响起一阵悠然的歌声。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那歌声沙哑而空旷,在空山之间回响不绝,正是一天一地的潇潇大雪,悠缈苍茫,暗藏雄浑内力,一曲唱罢,歌者大笑而去。

两人听入了神,直到歌声止息才面面相觑:“是谁!”

神智虽早已清醒,酣醉后的身体却有些不适应,一步踏出,竟踉跄了一下,落在后面,抬头看见一道人影惊掠而过,大步踏过覆盖地面的松软白雪,一个脚印也未曾留下,人影越过山巅雾霭,转身之时,隐约看见那人蔽衣芒鞋,胸前一捧花白的胡子。

林故渊心里一动,猛然提剑疾走,一路踏过雪松和青岩,惊得雪团簌簌下落,朗声道:“前辈!前辈留步!”

那人立在山巅,缓缓回头,竟是一个满脸沟壑的耄耋老人,身如瘦鹤,须长二尺,面容清癯消瘦,却颇有慈色,戏笑道:“两只小猢狲嘁嘁喳喳好没礼貌,小老儿好好地睡着觉,你们又是你爱我,又是我爱你,又是你亲我一口,又是我亲你一下,亲热个没完没了,臊的咱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放,懒觉也睡不得啦!”

林故渊听见心事被人调侃,不由脸红,“晚辈与他有君子之约,怎会做那等、那等——”

他突然住口,疑惑地打量那古怪的布衣老者,心说他与谢离的谈话声小之又小,又是在地缝深处,怎么会吵得外面的人睡不着?再看向那老者,顿时明了——此人熟睡时能明察秋毫,想必内力极高,此时他所站位置与自己相隔百丈,一个在坡地,一个在山顶,隔着山里的大风和没头乱撞的细雪,声音借由内力平平送来,甚为敦正平和,多一分太过刺耳,少一分便听不清楚,竟如面对面谈笑风生一般。

昆仑圣域三千雪峰矗立云霄,苦寒无比,千山鸟绝,万径人灭,什么老人能来去自如,还有此充盈内力?

他和谢离交换一个眼神,当即丹田蓄力,将内力化入声音送了过去,朝山上的人远远作揖道:“晚辈林故渊,拜见苍南道长——”

这便是昆仑派真正的掌门人,道号苍南,此人数十年前遁迹山野,一直隐居游历,将门派事务尽皆转手给玉虚、玉玄、玉移、玉清四位玉字辈弟子,其中又以玉虚子主事,自己则做了个甩手老仙人,在江湖露面的次数一只手便数的过来,别说各门派都快忘了他才是昆仑派的正经掌门,连派内年轻一辈的弟子都不大认识他。

那老者手里提着一只烤红薯在啃,听见这声敬称,着急忙慌的将红薯往袖里一藏,抽出浮尘搭在臂上,故作姿态的微微颔首,“福生无量天尊。”

他穿着一身旧布道袍,到处打着补丁,十分不讲究,但颔首立定,一挥浮尘,竟也像是脏孩子洗了澡,自内而外透出一股仙风道骨的出尘之气。

林故渊急忙持剑作揖,苍南的脸一下子拉的老长,“姓林的臭小子,你行的是什么礼,怎么,有了小情郎就不认师门了么?”

他把浮尘往背后一插,一边擦胡须沾着的红薯屑,一边忙里偷闲翻了个白眼,“你瞧瞧你穿的是什么东西,我们昆仑山的小猢狲什么时候能穿成这样满山跑了?”

林故渊披着谢离的玄色罩衫,脸又是一红,心说方才他们在洞中谈话已被他尽数听去,再掩饰也是无用,苦笑道:“晚辈怎敢?晚辈所行不端,已经被师尊逐出门墙,实在不敢玷污师门礼数。”

第101章 旧地之一

苍南道人微微唔了一声,“逐出师门了,怪不得,那是可以不守我们昆仑山的规矩了。甚好,快收拾收拾,跟你这情郎下山过好日子去吧,老头儿还有事,先走一步。”

什么叫甚好?林故渊一头雾水,这说话不着调的老头儿真是昆仑掌门?

眼看着那老道要脚底抹油,他往雪地跪地一拜:“掌门师公——”

苍南道人摸了摸耳朵尖,回过头来,“呦,不叫前辈,又成了掌门师公,怎么,你舍不得我们昆仑派吗?”

林故渊这个头几乎将额头磕出了血,咬着牙,一字一句都像含着刀子,“晚辈自小在昆仑山长大,自幼蒙受师门大恩,心中实在愧疚,若能使师尊收回成命,故渊甘愿粉身碎骨……”

“行行行,别文绉绉,我听着别扭。”苍南道人用小拇指抠了抠耳朵,话锋一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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