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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记得她了?”

莲绛迎着防风震惊的目光,苦笑,“当然记得!北冥,卫霜发,那个前来大洲寻回北冥圣物的女人。”

“不!”防风摇摇头,“她不是卫霜发,她是胭脂……你……”再看莲绛眼中的茫然,他终于发现了莲绛的怪异。这个男人,不记得胭脂了!

“胭脂?”莲绛低声重复这个名字。他突然想起,那晚沐色第一次出现,喊的就是这个名字。

胭脂。

他靠近仰躺在地上的防风,眸子里碧光妖冶,“让我看看,你记忆中的胭脂!”

“大人!”防风大喊,只感到莲绛双瞳像旋涡一样包围着自己。那一瞬,他突然想起西岐人有一种很可怕的术法叫作:摄魂术!

槐花漫天,如纷扬飘舞的细雪。

院中,一个不过五岁的女孩儿,身穿火红色的衣衫,手持木剑,一遍遍地练习平刺的姿势。

她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白瓷的脸上因为认真练习已有了一层薄汗。

小女孩儿开始慢慢长大,原本婴儿肥的脸,随着年龄的增长,出落得如雪般的剔透。

她的剑术,亦以惊人的速度增进。

在风中扬起的纱衣,像一朵绽放的蔷薇,少女抱着剑靠坐在树下,眯眼笑道:“防风,你下来吧,我知道你在树上。”

树上的灰衣少年吓得一动不敢动。

“信不信我一剑就把你挑下来!”说着,少女手中的剑果然一晃。

少年抱着树干,然后丢下去一个苹果,被少女用剑稳稳接住。

少女将苹果拿在手里,往袖子上蹭了蹭。树上的防风忙喊:“胭脂,苹果已经洗过了。”要知道,她练了一天的剑,袖子上可满是灰尘。

少女却已经咬了一口,笑道:“真甜!”不一会儿,少女就吃完了。天色将黑,西边残阳如血,绯红的光芒落在少女脸上,有一种艳丽之美。

“还有吗?”少女看着天边的夕阳,似乎很饿。

“馒头,但是已经冷了,吃了不好。”树上的防风小声地道,“要不今天早点回去,公子怕已经做好饭了。”

“不行,还要练一个时辰。”少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手中剑一舞,身子灵巧如蝴蝶。

树上的少年有些心疼地看着认真苦练的少女,但是他不能离开,因为,作为影卫要随时保护主人。

第二日,还是这个地方,少女刚坐下,树上的少年就放下去一壶水和一包糕点。

少女打开糕点,精致的莲藕糕还散发着热气。

“怎么还是热的?”少女仰起头,眯眼看着藏在树梢上的防风。

防风将头扭向一边,不敢看少女明媚的脸,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沐春风。”

“咳咳……”少女呛得慌忙拍着胸脯,惊愕地看着他,“你竟然用师父的沐春风……他会揍你的。”

防风扯着旁边的树叶,将自己通红的脸遮住。

阳光细碎,穿透层层树叶落在他左眼下的泪痣上。

时光就这样而去,防风的记忆中,除了红衣的少女,并无其他人。

如他本人所说,这是一生中他要守护的人

她婴儿肥的脸,稚气的脸,精致的脸,明媚的脸,到最后惊艳天下的绝色容颜。

十三岁开始游历,她初入社会,和江湖儿女一样,有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血,会将自己的馒头分一半给路上的乞儿,会惩戒地方恶霸。

她虽历练不深,但是生来聪明,总能想到出奇制胜的方式,化险为夷。

她也有梦想,像鹰一样翱翔于天,无拘无束。

她也有一个江湖梦,想要成为叱咤风云的侠女。

少女抱着当时最闻名于世的宝剑,长身立于荒漠之上,黑发曳地,红衫飘舞,如一幅旖旎的图。

她抬起下颌,眯眼看着黄沙万里中沉着的夕阳,道:“往左,便是回楼;往西,就是西岐?”

突然之间,防风的记忆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不知道是他忘记了还是他不愿意记起。

待再出现时,竟然是当年最繁华的长安,霓虹阑珊,灯火似锦。

头顶明月高照,少女抱着膝盖坐在睿亲王府的房顶上,容颜如雪,她细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轻轻颤动,似要掩住眼里那矛盾的情绪。

许久,她回眸,看向暗处,笑道:“防风,你走吧。好好过日子。”说完,她起身,像小时候那样习惯性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手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这是防风最后的记忆。

停留在她回眸一笑,烟花散落的那一刻。

被摄魂的人,意识出现涣散,而施术者,也渐渐从他的记忆里醒了过来。

莲绛无力地跌坐在潮湿的地上,后背靠着旁边的荆棘灌木。那些利刺刺入皮肤,他才能从尖锐的疼痛中感受到,方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看到了最美的胭脂;看到了无忧无虑能笑得像明媚阳光般的胭脂;看到了因为迟迟练不好一个动作,负气将木剑扔掉,走过去狠狠跺上几脚,最后又将其捡起来,咬牙重练的胭脂。

莲绛目光落在虚弱的防风身上,开口:“你真幸运。”

他开始嫉妒。眼前这个身受尸毒之苦的男子,竟然形影不离地陪着那个女子走过最美的年华,甚至能近在咫尺地亲眼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一点点蜕变。

只是,那样的女子,终究要离开大洲。

十几年前,她是无忧无虑的胭脂浓;十几年后,她是那个周身是血,持剑闯入月重宫,弑杀了众多月重宫弟子的北冥女人。这就是防风方才说的宿命吧。

日光穿过茂林将周围照得晦明,他缩了缩身子,避开阳光的照射,看到远处有人朝这边走来。

“祭司大人?”

灌木后面的女子,看见莲绛面色苍白地躲在荆棘之下,发出一声低呼,飞快跑来,欲将他扶起,却被他一个目光阻了回去。

女子看了一眼地上还躺着的一个血淋淋的人,正了脸色,对莲绛行礼,“火舞参见祭司大人。”她很快也一眼看到了防风身上的腰牌,亦恭敬行礼,“见过七星使者。”

莲绛没有说话,神情依然恍惚,脑子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胭脂当年的样子。

火舞见莲绛受伤十分严重,根本没有动的意思,她只能跪下道:“殿下,属下失职被艳妃蒙蔽。还请殿下责罚!”

莲绛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火舞,眼中有疑惑。

“在回月重宫的船上,属下突然发现艳妃不在,四下里寻找,发现她行踪诡异,竟然和那景一燕联合在一起,意图加害殿下。待属下发现时,不敌她们,重伤后,被她们沉入江水中,幸而被人所救送到了驿站。”

“艳妃死了。”莲绛似懒得开口,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可他猛地突然睁开眼,“你说谁救了你?”

火舞道:“驿站的人说,是一个穿着布衣,面色蜡黄的女子。”

莲绛双唇一颤。他当然知道那面色蜡黄的女子是谁。几个时辰前,她出现时,就是这个样子。

他突然想起倒镜中给出的镜像:她一路直奔月重宫,可临近门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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