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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糊涂了?三日?”他的手放在胸口。
而自己,竟然睡了三日。
一旁的艳妃看他精神不济,忙拿来貂皮披风替他披上。他低头看着貂皮披风,愣愣出神。
他想起了那晚那个抱着貂皮披风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女子。
想起了那个会恼怒瞪着他,甚至会乱发脾气的女子……甚至因他说了几句重话,就倔强要跳崖气他的女子。
“陛下。”身前一道疾风,莲绛跨步掠出了大殿,艳妃抱着披风赶紧追出来,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当即大怒,“陛下去哪个方向了?”
“似乎往西边去了。”
艳妃脸色苍白,眼底掠过几缕惊慌——那是他们发现他的地方。
她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莲绛为何浑身是伤地躺在了半山腰的洞内,也不知道他手腕处为何有一个牙印。
好在自己反应快,再加上莲绛因在雪中待了一晚上,昏睡了三日。
三日,足够让她处理他身上的伤疤。
右手腕酸疼,艳妃低头,看着自己新接的手,蹙眉,“这只手,到底还是不行啊。”
她抬起眼,看着外面的雪,想起最近整个大冥传得沸沸扬扬的女人——霜发夫人。
那幅画最终到了她手里,她无法看清画中女人的容貌,可是,却看到那双媚骨之手,和光晕后面若隐若现的凝雪珠。 网?址?F?a?b?u?y?e?ī????????è?n????0????????????o??
“可恶!”艳妃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可手腕处却溢出一圈鲜血,像一一串红色血链一样。
她全然不顾伤口,眼里只有翻滚的愤怒和恨意。
“那女人,临时竟然还摆了我和角丽姬一道!”她另外一只手摸向衣服内藏着的凝雪珠,“难怪角丽姬拼死拼活都要抢回来的珠子对自己的伤口没有用!原来,是假的!”
她万万没想到,三年前闽江悬崖处,那女人使用诡计砍断自己的右手不说,竟然还用一颗假的珠子糊弄过去。
艳妃浑身颤抖,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摊开青林的绝世之作,惊艳而贪婪地看着画中女子那莹白如玉,媚骨生的手。
鬼手风尽,没有手,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需要一双手!眼前画上女子的手,不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双?
“来人!”艳妃尖锐而急切的声音传来。
莲绛衣衫单薄地立在西边悬崖处,赤足踩在积雪上,双眸怔怔地看着天幕中羽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惨白的脸上有一份落寞和凄清。
他一路过来,从正泰殿,跑过了那晚他印象中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周遭白雪皑皑,竟没有丝毫痕迹。
那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白发女子,那个表情隐忍最后被他气得恼怒回瞪的女子,那个胆大妄为咬他一口的女子,似梦中雾霭云烟,醒来,了无痕迹。
是真的在做梦吗?
他将手放在胸膛,想起当日,心狂乱跳动的声音,犹如鼓一样强劲有力,那血,是烈火焚烧,沸腾翻滚。
背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理会,反而是抬起玉足,往前一跨。
“陛下。”女子惊恐的尖叫声从背后传来。
他的脚停在空中,回身看着女子,紫衣黑发,容颜如雪,有一种让天地失色的光华。
那女子飞奔到他身前,一下抱住了他的腰,死死地将他往回拖。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想起坠落山崖时,那白发女子对他说:“放手!”
他低头看着跪在脚下的女子,伸出手勾起她的下颌,审视她美丽的脸,“艳妃,小鱼儿的药吃了吗?”
艳妃看着他妖冶的脸,点了点头,“喝了。”脑子里却有片刻的茫然,似乎没有料到莲绛会问起小鱼儿。
若是没记错,整整三年,他都从未主动提及过那孩子。
他勾起妖娆的红唇,仿似无形的巫蛊一样魅惑着她,那声音亦慵懒低沉,“那他喜欢喝吗?”
艳妃神色一怔,眼底茫然更深,哪知头上那双碧眸妩媚一挑,却是轻笑出声,道:“果然。”
那笑,不是嘲笑,而是一种笃定且愉悦的笑。像落花坠入泛着阳光的水池里,波纹潋滟,泛着明媚的光泽。那笑,从他眼瞳里荡开,漾至唇角,绚烂无比。
这一瞬间,艳妃震惊在了他这个笑容中。
“陛下,您有三年没有笑了。”艳妃眼中噙着泪,开心地看着莲绛。
“是吗?”他依然笑着,看着她的目光,审视中多了一份探究。
“是的,这是臣妾遇到陛下之后,第一次看到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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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的脸,眉目温和,慵懒的声音带着如水般的温柔,“这不是本宫第一次笑。”那晚,他笑了很多次。揶揄的笑,偷偷的笑,得意的笑,得逞的笑。
“怎么会?”艳妃哪里懂莲绛的内心,依旧沉浸在他动人的笑容中,“这明明是臣妾第一次看到陛下笑呢。”
三年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等待和守候,却在这一夜,他的双眸终于倒映出了自己的样子,终于,对着她展露那颠倒众生的笑。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妹?”他笑,语气却多了一份认真。
“没有、没有。”艳妃浑身陡然僵在雪地里,一丝丝恐惧像苏醒的蛇在她身体里蔓延,然后凝聚在心间。
莲绛眼底笑容凝住,那潋滟的双瞳如寒冰沉淀,折射出冷冷的光泽。他托着她下颌的手用力,却是将她推开,跨步离开。
艳妃倒在雪地里,脑子里反反复复是莲绛那句话: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妹?
三年来,他常常几个月不对她说一句话,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记在心中,细细揣摩。
再抬头,莲绛已经离开,背影轻快,没有先前那份沉痛。
莲绛走到了南宫苑,影卫见到他皆是一愣,快速地跪在地上迎接,他却抬手,示意不要出声,悄然走进了屋子里。
两盏琉璃灯立在屋子里,隔着屏风的缝隙,刚好看到小鱼儿抱着一个东西坐在了窗前的小榻上。
长发像瀑布一样流淌在小少年的肩头,他面容白皙,双眸忧郁地看着窗外的雪,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被褥里的小青突然探出头,兴奋地扭着腰身。
小鱼儿回头看着门口的莲绛,惊了片刻,低声,“陛下。”
“怎么还没有睡?”莲绛走到窗前,坐在了小鱼儿对面。
小鱼儿看着莲绛,黑色的大眼里有泪光闪动,却是咬着唇没有流下来。
这是爹爹消失后,三年来,娘娘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睡不着。”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鱼儿了,不再是那条被十五和莲绛同时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鱼儿了。想及此处,小鱼儿下意识地抱紧手里的东西,浑身轻轻颤抖。
“药喝了吗?”
“不爱喝。”
小鱼儿垂下头,以为莲绛要生气,不想他反而扬眉一笑。
莲绛微微喘着气,他清晰地记得那女子离开此处时说:如果他不爱喝,就不要逼他吧。
“艳妃说你不爱喝,就不用喝。”
“怎么会?”小鱼儿眼底有一丝嘲弄。
“三天前的深夜,她不是这样说过吗?”他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