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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疼痛处,程谷雨像是自己也跟着疼似的埋怨:“都紫了。”

药油滑腻腻的,随着细瘦的手指在背上搓磨,稳当当,又带着刚刚好的力气。柳知很受用,发胀的皮肤连带着那片筋骨,松软下来。

“这药油得多揉一会,才能散淤血。”说着,程谷雨把两只手都放上去了,加重了力气。“少爷你忍着点。”

柳知正觉得舒服,背上忽然多了片轻飘飘的东西,正随着程谷雨的动作一蹭一蹭,惹得皮肤发痒。

那是头发。柳知反应过来,开始不自在。他毕竟是个男人,现下裸着上身,程谷雨披头散发。悄没声的大晚上,散着安神香的床榻边,叫人忍不住乱想。

背上的手正揉着,头发丝跟着撩,柳知压在床上的胸膛,没来由地热起来。

“你......头发散了。”他提醒。

“啊?哦。”程谷雨没当回事。

是未经人事一点都不懂?还是脑子不灵光?程谷雨越是心思干净,柳知那点念头发得越狠。胸膛的热蔓延到全身,柳知恼得捏了捏拳头,呼吸粗重。

程谷雨这才后知后觉地,自以为明白过来,笑问:“头发蹭的你痒痒了是不?我给你挠挠。”

他随手抓起头发绑好,手指刚没抓两下,又停了:“这边都肿了,抓坏了得出血。”

“我给你吹吹。”

又来?!柳知烦躁地闭上眼。那张脸贴过来的时候,呼吸打在背上,均匀的,温热的。吹过来的气也是这样,一下下像是吹进皮肉里,柳知就算洗澡擦身也弄不掉了。

“好多了吧。”程谷雨往手心里又倒了些药油,更卖力地揉。

他像是揉顺了手,絮叨着:“二少爷,我爹先前也是病的厉害,大伙都传他快不行了。可我不信,药天天熬,他天天吃。前些天,他都不咳了,郎中说再喝上两个月他就能好了!”

“然后你就把自己卖了换药钱?”柳知没好气地说。

“嗯。”程谷雨脆脆地答话,就好像卖身这事他并不委屈。“我爹能好就行。”

“二少爷......”这句喊,软乎乎的,带着点哀求的意思。程谷雨那个粗嗓子这么叫唤,说不上好听。

“二少爷......”他又喊,“你信我,药得坚持喝才能......”

“行了!”柳知呵道,“滚下去。”

就是春杏楼里那些个头牌,也得才貌情趣一样不少,柳知才能看上。眼下这么个蠢顿的野丫头,竟让柳二爷起了反应,他想发火,又不知道冲谁。

程谷雨慢吞吞的,壮着胆子最后问:“那药……?”

下边硬挺,压着不好受,柳知心烦意乱:“喝。”

“赶紧滚!”

程谷雨欢喜地松了口气:“好。”

次日上午,药味从院子里飘进来。柳知坐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两颗雕花的玉珠子。

程谷雨进来了,把碗放到桌上。柳知伸手去拿,刚端住,察觉不对。

“怎么是个小盏?”

程谷雨却未正面回答,支吾着:“少爷,你说了今天喝药的。”

柳知道:“嗯,我允了你,不会反悔。”

程谷雨惊讶:“真的啊?”

他跑出去,桌上响了几声,柳知再摸过去,是个正常大小的药碗了。

“我怕少爷又生气,把药砸了。就留了大半温在炉上,想着等你高兴了再端过来。”

程谷雨说出自己的小心思,柳知露出笑意,端起碗喝了个干净。

往后过了十来天,程谷雨日日早起。擦洗打扫的活干完,就蹲在炉子前熬药,第一回他觉着麻烦,熬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回回出来的汤药都干净清亮。二少爷也是真没唬人,一顿不少地喝。

院里的海棠打了一树的苞,点点粉红缀在浓密的绿叶间,阳光一照,满院子的春意。

程谷雨换了薄衣裳,蹲在炉前摇扇子。这炭炉闲置太久,不经烧。今天刚把盅架上,炉子下边就裂开道缝。

进了风就不好烧,程谷雨正盯着火头,院子门开了。

是个穿金戴银的贵气女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刚进院,就挑着眼打量他。

程谷雨起身拍干净衣裳,走到她面前跪下:“二奶奶。”

房嬷嬷教规矩的时候,府上的人也都说了一遍。程谷雨知道这是柳家目前最高的长辈,柳老爷的偏房。

据说柳老爷当年是不愿意纳妾的,跟夫人感情深厚。可老夫人娘家有个孤儿侄女,怕没人照料,年岁大些,就逼着柳老爷将人纳进了门。

进门后,也不知是柳老爷冷落,还是她身子有恙,一直没怀上孩子。哭闹着说自己膝下无人,心里寂寞,从老家过继了个男孩养着。大夫人良善,也从不为难。

柳老爷和老夫人死后,她的辈分便上来了。现下,大少爷常年在外忙生意,二少爷又成了个丧气的瞎子。二奶奶统管后院,在府里如鱼得水,嚣张跋扈。

“起来吧。”

丫鬟扶着手,二奶奶往前走了两步,噗嗤一声笑了。

“说是这后院新来的,哄得二少爷都肯喝药了,我当是什么厉害角色呢。”她往程谷雨平平的胸口一指,“竟就是这么个小玩意。”

两个丫鬟跟着笑,程谷雨低下头,耳根子通红。

“二奶奶。”穿绿衣的丫鬟插话,“这前头没有,后面倒是翘的。”

二奶奶偏偏头:“哎呦还真是,也不算委屈咱们二爷了。”

女人们笑声聒噪,程谷雨咬紧下唇,不敢还嘴,听她们嘲。

“谷雨。”柳知站在厅堂里唤他,“过来。”

程谷雨得了救,麻雀似的飞跑进去,站在他身边。

二奶奶进来了,柳知笑着:“小娘今天什么兴致,来我这院子训人?”

“呦。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二爷还计较了。”她从丫鬟手里接过匣子,“这不是最近得了块好玉,小娘可记着你喜欢玉石,就赶紧送过来了。”

柳知最烦她这副硬充长辈的嘴脸,冷声道:“那就谢过小娘了,还有别的事不?”

绿衣裳丫鬟见二奶奶变了脸色,尖着嗓子训程谷雨:“没见我们奶奶都站半天了吗,茶呢?”

程谷雨刚要动,被柳知一把抓住手腕藏到身后。

“我这屋连个多余的椅子都没有。招待不了,小娘要喝茶,还是回去喝吧。”

“行啊。”二奶奶手一抬,丫鬟赶紧扶上。“那我便回了。”

“二少爷,你就在这后院里啊,好生养着吧。”

人一走,程谷雨回炉子边看火,心里想着刚才的事情。人说高门大院的主子都不好伺候,他少爷凶是凶了点,可跟那二奶奶比,不知强了多少。

药熬好,程谷雨刚把碗放在桌上。大门又开了,这次来的是柳昌。

“不用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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