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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舒然摸了摸着自己瘦削的脸颊,自嘲道:“很吓人吗?”

席策远认真端看了她几眼,才开口答说不吓人。

舒然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哼声说:

“你又骗我。明明像骷髅一样,又丑又吓人。”

“不丑也不吓人,只是有点瘦,吃胖点就好了。”

说着,青年不自觉拿勺子舀起一勺蛋羹递到她嘴边。

舒然怔住,看了眼喂到嘴边的蛋羹,又又抬眼看向他。

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席策远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合适,脸色微微僵住,耳后迅速泛起一片绯红。

他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却又迟疑了一下,生怕这样显得突兀,让对方察觉到太多。

而就在这片刻的停顿中,舒然为了不让他尴尬,张嘴吃下勺子上的蛋羹。

席策远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勺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又错开。

窗外有风轻掠过,树影晃动,阳光洒落,映得她睫毛颤动,也映得他眼底泛起一丝难以掩饰的情绪。

谁都没再开口,扭头看着一只蜘蛛爬上树枝,在两片新芽间拉起细韧银线,再随时间慢慢拉织成网。

出院后,舒然不仅没让席策远送她回大队,反而先送他去了火车站。

离别前,席策远无数次想说些什么,都被她打断,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普通的嘱咐,“好好吃饭,我下次再来看你。”

舒然站在月台上,抱着他之前寄来的几个包裹,她隔窗朝他笑了笑,尽可能轻松的说道:“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别再来了。”

海城和青县相距数千里,两天两夜的火车横跨山河,穿过昼夜。

舒然当初如挣扎出笼困的飞鸟,带着雀跃与期待登上火车,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跳与车轮同频,满脑子都是自由与新生。

可随着列车不断前行,这份雀跃也在漫长的颠簸中被一点点消磨殆尽,只觉得疲惫不堪。

她当初为自己而来,都尚且感到如此疲累力竭,更何况为了别人,为了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席策远没再说话,最后摸了摸她的头。 网?阯?F?a?b?u?Y?e???f?ù???€?n?2??????5????????

汽笛声响起,火车开始移动。

舒然站在原地,直到火车影子消失,她眼底才泛起一层湿润的红,朝他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她哥要,她也要。

既然选择了下乡,那么她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

席策远这一趟跟她说清了所有事,此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害怕。

席策远回到海市,去监狱见到舒羿,比起从前的意气风发,他如今整个人槁木死灰,甚至形销骨立。

“没事,放心。”

听到这句话,舒羿紧绷的神经得以抚平,脸色微松。

他们一个月会见上一面,除了转交舒然寄回来的信,其他也说不了什么。

一开始,舒然寄回信件里的文字鲜活有趣,除了跟舒羿认错,还会洋洋洒洒的分享自己下乡后的所有见闻。

比如有次说她们知青点木柴不够,村民教她们去牛棚捡牛粪,晾干后用来生火。

她们捡了两天,被人笑了两天,后来才得知道,那人对每一个新来的知青都这么说。

说是让她们捡牛粪生火,其实是为了骗他们打扫牛棚。

而原先捡来的牛粪堆在院子里,没等晾干就被屎壳郎偷走了。

舒羿和席策远看完忍不住发笑,总在期待她下次的信件。

但这种生活只持续了半年,舒然寄回的信件越来越短,从无精打采,到敷衍潦草、死气沉沉。

他们饶是知道不对劲,可相距太远,难以触及。

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什么都不知晓。

席策远寄给舒然的信件越来越长,她从空洞麻木的汇报回答,到后来的杳无音信。

相比席策远,舒羿的无力感更甚,随着她贫瘠的回应,他也开始消瘦,持续的失眠,有天晚上睡得很早,却做了个噩梦。

梦里只有他和舒然两个人,远远看着对方,不论他如何叫,如何伸手,如何靠近,她都不愿意像以前一样扑进他怀里。

甚至在他即将抱到她时,朝他挥手道别。

舒羿预感她出事了,却也只能等席策远的消息。

以往会见的这一天,席策远没有来,接下来几天都不曾出现。

舒羿知道,他肯定去了青县。

毕竟席策远上个月就说要找机会,帮他去看看舒然。

席策远晚了十天,这十天舒羿度日如年。

除去火车来回的时间,他不敢猜席策远在剩下时间里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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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听到他说没事,舒羿悬着的心还是松不下来,沙哑问道:“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席策远没有隐瞒,“她在医院住了几天。”

舒羿笃定,“很严重。”

“现在没事了。

不过她知道你的事了,还让我转告你,等过年再回来看你。”

舒羿双手捂脸,缓缓呼了口气,闷声说:“不要让她来,我不会见她的。”

“嗯,我跟她说过了。”席策远猜到他会是这个态度,早早跟舒然言明,她改口说:

“那让他别害怕,等他能出来了,我来接他回家,到时候我来养他。”

【别害怕,等你能出来了,我来接你回家,到时候我来养你。】

舒羿眉眼间阴翳尽散,狭长眼眸弯成与她相似的月牙,哼笑道:

“有她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无论处在何种境地,只要有她,他都能够重头再来。

*

舒然回到了生产队。

顾彦因为之前推她下水的事受到队里批评,还扣减了当天的工分,补给住院的舒然。

他心里不痛快,这天又来找舒然的不痛快,故意在她面前说起她城中的父母。

“你爸妈要给你干姐姐办婚宴,听说她的结婚对象是从首都调去海城的技术员。

他们结婚,你不得回去喝个喜酒啊。”

见舒然没反应,顾彦讽刺说道:

“你不想去该不会是在想,要是你当时没有下乡,说不定现在跟他结婚的就是你了吧?”

舒然利落地整理完最后一根豆角架,手指还沾着泥土和草屑。她没有回头,只是俯身拿起一旁新来的知青晒的干牛粪。

那东西晒得正干,硬得像块石头。

她转过头,对着还在滔滔不绝的男人,猛地将那块干牛粪塞进了他张合的嘴里。

“比你哥厉,呸呸呸——”男人猝不及防,被堵得满脸涨红,连退几步,口中拼命往外吐,一边骂骂咧咧地擦拭嘴角,一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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