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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他的双眸泛红,眼眶里竟然还浮了层晶淡的泪光。

畹君也含了泪看他:“就因为她是你的孩子,我才不能把她生下来!我不能带她到这世上吃苦,我怕我养不好她,我怕她将来跟我一样身不由己,我怕有一天你会来把她抢走!”

时璲连连摇头,像要把她的话从脑海里甩出去。他松开了她的衣襟,双手捧起她的脸,几乎是哀求般说道:“你骗我的,对不对?苗苗就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畹君拂开他的手,狠狠将他往外一推。“你不信,你去问问崇文门牛角胡同的严道婆,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时璲连连后退几步,挺拔如松的身躯晃了几晃,亏手中长剑撑着地才勉强站稳。他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拂衣袖摔门而去。

门外的火光散尽,蹄声远去,渐渐朝着崇文门的方向奔去了。

可怜那牛角胡同一带的里长睡得正香,忽然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薅起来。那位官爷如同玉面罗刹,周身散着逼人寒气,指名道姓要见严道婆。

他不敢怠慢,忙战战兢兢地领着人走到严道婆家门口。那院墙上用炭笔写着“医病救人,童叟无欺。化厄度胎,解难去忧”。

时璲看着那招牌,脸已经先黑了几分,再看那里长拍门数下无人应,便干脆利落地抽出长剑,砍断闩板踹门而入。

那严道婆被从屋里拖出来时,口中尚撒泼嚎叫。泛着寒光的利剑朝她脸上一指,那婆子便立刻静如鹌鹑,牙关打颤道:“官爷明鉴,老婆子我行医送药,不说悬壶济世,也算惠泽乡里。却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惹得官爷这般大动干戈?”

“我问你,建章九年的二到七月,有没有过一个叫谢畹君的姑娘……”

时璲顿了顿,方无比艰涩地说出下半句来,“来找你买过落胎的药?”

严道婆犯了难:“老婆子我在牛角胡同数十年,落过胎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哪里个个记得名姓?敢问那位谢姑娘是什么模样呢?”

“长得跟仙女一样美。”

严道婆皱眉沉思。美若天仙的她倒没见过,不过极漂亮的她都有印象。

“啊,想起来了。九年五月的时候,是来过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模样很好,是从前没见过的生面孔。老婆子记得她,因为她喝药喝得很决绝,半点没犹豫……”

还没说完,眼前白光一闪,耳边闻得数道锐响,紧接着风摇叶簌,院角的一片竹丛竟被他从中间齐齐削断,枝叶扑朔下来带起一股激寒的风。

剑尖重新指向她的鼻端,他的声音比剑尖上的寒光还要冷:“喝了那药,孩子就一定保不住吗?”

严道婆结结巴巴道:“老、老身的落胎药自然是货真价实,不然、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客人了……”

话音未落,忽然后颈剧痛,整个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时璲拿剑柄砸晕她,看了眼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里长:“天亮以后送她到衙门去。”

“以、以什么罪名送去啊?”

时璲咬牙切齿:“无良黑医、罔顾人命!”

“是、是!”

里长忙磕了个头,拖着那婆子走开了。

院内人去空寂,他的胸口仍剧烈起伏着,想起她先时说的那些话,喉间猛地涌起一股腥甜,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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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被她抛弃了两次。

折腾这一整夜,天边已经泛起灰蒙的蟹壳青,因是翌日是个阴天的缘故,那天色亮也亮得暗沉,像拧得半湿不干的细葛布覆在心头,又冷沉又低落。

畹君抱膝坐在地上,泪痕早已被轻寒晓风吹得干透,绷得脸上一片紧涩。

爱也好,执念也罢。他从来都看不到她的难处,给她的感情太过霸道,她实在承受不起这么一厢情愿的爱意。

短短两天被时家人连番重创,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家人解释了。

身后披上一件轻暖的软裘,云娘走过来朝她伸出手:“地上这么凉,怎么还不快起来?”

畹君攀住母亲的手站起来,低着头道:“娘,我……”

“你不必跟我解释。”云娘打断她的话,拉她回屋里坐着。

“真当你娘是个眼瞎心盲的么,昨夜登门的是北定侯对不对?他就是苗苗的父亲,对不对?其实从你去侯府开始,娘就觉出不对劲了。不过你既然不想提,那娘就当作没有这回事罢了。”

畹君有些意外。她以为照云娘的市侩,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把她嫁过去的。

云娘看她呆呆地望着自己,嗔道:“你以为娘眼里只认钱?齐大非偶的道理,娘还是知道的。苗苗是我的小心肝,娘才舍不得把她给人呢*。横竖咱们又不是养不活她!”

畹君用力点点头。

昨夜时璲去而不返,她微微放下心来。

隔日去崇文门那边打听了一下,那严道婆竟已被送进官府去了。说来也是那婆子罪有应得,当年在其手下受害的姑娘还不知凡几。

又过了两日,听闻北定侯府的车驾已经启程离京了。

畹君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伤透了他的心。

虽然闹得有些难看,不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时璲要恨她也好,怨她也罢,只希望他就此丢开手去,让彼此回归各自的生活。

云娘的酒楼渐渐竖起了招牌,临近年关要往各家去送席面,人手调度不开,畹君便去了酒楼帮忙理事。

她和云娘在酒楼,佩兰和谢岚又每日要去医馆,苗苗无人照顾,畹君便聘了个名唤丁香的年轻妇人来照料她。

苗苗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家里,有时丁香也会带着她到酒楼和医馆各处逛逛。

一家人各自忙碌,直至除夕才有空聚首。

云娘亲自下厨,在畹兰居治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丁香的家人在外地,云娘也请了她入席,笑道:“不必客气,来了就是一家人,小谢大夫跟我们相处了快四年,如今就差没改口喊我叫娘了!”

丁香连忙谢过她入席就坐。

谢岚则举杯朝云娘敬酒:“那我要请人看个好日子,认了郑婶子当干娘,磕头奉茶之后再改口!”

一桌人都笑起来,只有苗苗恹恹不乐地戳着碗里的面糊糊。

佩兰拉了拉畹君的衣袖,低声道:“姐姐,前两天医馆来了个奇怪的人,也不看病,就拐着弯打听我们家的事。”

畹君心头一突,忙细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佩兰仔细思索一番:“中等个子,二十多岁的模样,穿得很体面,不像下人管事之流,倒像是官宦人家的公子。”

畹君凝眉细思,听这形容,倒不像时璲身边的人。官宦人家,她认识的除了葛寺正家就是北定侯府,还有谁会打听她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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