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9
实是这个世界上最遭人厌恶的人,所以连他的眼泪也不愿意多陪他哪怕一秒。
他见过命运的娇纵蛮横,所以甘愿做心胸开阔的兄长,这样他就不是漂泊无依的船,在茫茫世间被风吹浪打,也找不到地方靠岸。
无数次跌倒失望后,诱骗自己行至现在,欺骗自己还算有用,还有人会需要他等待他,他以为只要自己疯了一样向别人献爱,就能收获一点点爱哪怕只是爱的边角料,可就算他打碎骨头打碎尊严奉献了他的全部,在别人眼里原来只是理所应该,不值一提。
现在最后一块木板也被掀翻了,露出一船锈蚀老朽的船钉。
光站起来已经耗尽力气,周唯实弓着身子,眼泪无声地滑下脸颊,他任由它们流淌。
“都是因为你。”周唯实颤声说。
他猛地仰起头,怒吼声震响了整个地下室,“都是因为你!”
“我恨你,林越峙!!”
“你毁了我!!”
他挥起一拳狠狠砸在林越峙脸上,Alpha竟然毫无防备,被他冲得踉跄倒退,马上有人围上来,林越峙一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他控着周唯实的腰,怕他跌倒,周唯实却像是疯了一样不领情,又是两下砸在他肚子上,力气不大却下了狠手。
林越峙控制着信息素不冲撞他,两人重心一歪,抱着滚倒在满地尘土中,周唯实喘了一瞬,又不顾一切地爬起来翻身压上去,膝盖钉住林越峙的腰,眼圈发红,一拳接一拳地朝他脸上砸。
林越峙完全不还手,只是抬起小臂格挡,偶尔几下没能挡住,打得他眼角嘴角都破了皮,渗出血来,在他那张俊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最终,周唯实的动作越来越慢,他颤着手砸完最后一拳,终于低下头,额头重重抵住林越峙胸口。
为什么……要这样……
让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不好吗,我已经认了……为什么你非要替我出头。
其实我也活不了很久,周唯实说。
我只是想在活着的时候有一个家。
我也没有……没有很贪心。
林越峙,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哭得面色血红,颤抖得厉害。
是啊,周唯实就是很贱。贱到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需要他,贱到去给每一个可能爱他的人献殷勤。
我只是不想不被人需要地死去……妈妈,我只是想活下去啊!
周唯实绝望地呼喊,在他的人生里很少痛哭,他明白眼泪只是让人心疼的筹码,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周唯实从心肺里掏出一口哭腔,而那哭声唤醒了他,并且只能唤醒他,哀惶顺着他错乱的呼吸如同闸开,他哭七岁跪在坟前磕头的自己,哭十六岁割掉腺体的自己,哭十八岁答应爸爸照顾白若梅和弟弟的自己,哭二十四岁放弃梦校的自己,哭二十八岁差点死在Alpha床上的自己。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所有隐忍的痛楚都一并奉送。
“这世上本就无甚可喜,亦无甚可悲。”
他脑海中烧干了这句话,刻在自己四肢百骸的每一串基因序列中,此时却全然崩塌。
他才想起自己只是一个骨头架子上罩着一层人皮,学着喻星的样子说话仿佛自己过得幸福,学着白若梅的样子买菜做饭煲汤,学着陈泽民的样子假装很爱自己的研究,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去爬林越峙的床,他从来不知道失望是什么,所以自己从不失望。
妈妈,我要死了。我也和你一样活得一塌糊涂。你说想好好活着,但是你死了,你早早埋在那座野山上,一张照片都没有留给我,再见我也认不出你来……
你让我好好活着,但是我也要死了,我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连唯一的骨气尊严也都抛在别人床上了……
大死特死,大死特死!!
无数小虫密密麻麻地从他的脑子里爬出来,他低头看看,红色的小虫动动触角与他对视,爬上他的手,爬上他的手腕,爬进他的袖口,爬到他的四肢百骸要把他最后一点营养都吸干。
周唯实忽然停了,不知所措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流血了……
怎么办……
他的瞳孔轻轻一颤,下一秒整个人惊慌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流血了,我流血了……妈妈……爸爸……弟弟……谁能来救救我……
他手足无措地喃喃,最后却只喊得出那个唯一没有被小虫蚕食的名字。
林越峙,我流血了。
第53章 好亮
林越峙把晕倒的周唯实送到医院,医生说人没事,就是受了太大刺激,暂时有点应激反应,开了几盒营养剂,交代他们按时吃。
闻焰又被林越峙催着查了查他的腺体情况,之前的伤都快好了,只是还有点积血,需要慢慢排出。
“他怎么这么虚,”闻焰皱眉,又不放心地叮嘱,“千万别掉以轻心,你这小情人现在金贵得很,得捧着养。”
“你琢磨琢磨,想点法子哄哄他吧,总这么压抑着迟早要出事。”
这都劝得耳朵要磨出茧了,闻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林仲听进去多少。
林越峙本想让他在医院多住几天,但躺在病床上,周唯实一直望着天花板流眼泪,谁的话都听不见,林越峙便带他回了家,擦了身子,又换好干净的衣服,把人放进被子里。
周唯实任凭林越峙把他搬来搬去,依旧全程没有反应,但好歹是不哭了。
“困了吧,”林越峙把被子四角都给他掖好,语气温和,“我们睡一会儿,好不好。”
林越峙又抱了抱他,贴着他的额头哄道,“睡一会儿吧,宝宝。”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周唯实的神经,他机械地闭上眼睛,睡了。
林越峙松了口气。
他注意到,周唯实床边还搭了几个枕套,有的沾了暗红的血迹,他这才注意到,周唯实睡的枕头上也有血,他趁他翻身,小心地给他垫了新的,然后把用过的洗干净了。
一边洗林越峙心里一边难受,不知道周唯实被标记后有多疼,晚上睡得不好,身体肯定也很痛,他腺体那么差,又被他咬坏了一次,没有信息素保护,他自己每天怎么挨过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恶,恨不得周唯实再扇他两巴掌。
周唯实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几乎没怎么睁眼,只有林越峙给他喂药喂水时他才勉强咽下去,又很快陷入昏睡。
到了第二天傍晚,周唯实忽然开始发烧,额头烫得惊人,整个人蜷在被窝里,连呼吸都颤抖。
林越峙坐在床边,一遍遍换冷毛巾给他擦额头,周唯实却像陷进了什么梦魇,烧得模糊了意识,一直低低地呜咽着,语调断断续续,林越峙凑近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