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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黼睁大眼睛,“我可没这么说!”
白时中是真忍不住了,拱手说道:“潘邓不僭越,是他为臣为将的本分,这有什么可指摘的?依臣所见,苏州连连战乱,到如今愈演愈烈,其根本在于苏州府官员居其位而不行其事,碌碌无为,庸碌至极,无能之至!”
陈太师不去说这些,只是因为潘邓是他弟子,他又是当朝太师,自然要避嫌一二。可陈太师不点破,朝上诸公还真就当不知道不成!
白时中接着说道:“苏州府府尹韩钟况,兵马都监万昌业,此二人但凡有一人能统领全府上下共同御敌,苏州怎么会半年而不解围?苏州府兵力两万,他嫌不够,可潘大人兵力多少?也才不到三万,为什么就能连攻五州?他还有面皮借兵!还有脸来弹劾潘邓!”
一边有人咳嗽两声,叫白相公不要说得太过分。
白时中却丝毫不理会,“……潘大人年纪轻轻却有容人之量,一心为国平乱,不与那韩钟况计较,他却变本加厉,三番二次上书,他拿朝廷当什么!真当朝中没有正义之士,任由他欺负个刚进官场的小子?臣今天便要弹劾苏州府尹韩钟况!”
说着便从左袖中掏出笔来,又从右袖中掏出笏板,背过身去一阵笔走龙蛇。
一边人见了都劝他,“白相公这是干什么?大家伙只一块儿商量出个章程来,你这又是何必?”
“别写了,快别写了,陛下在上面看着呢……”
“我等又没说潘邓如何,当今之事,是要解苏州之围……”那人拉着白时中衣袖,想要劝解。
白时中转转胳膊肘,把那碍事的支到一边,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盏茶之后,又转过身来对着皇帝再拜,铿锵说道:“臣白时中弹劾苏州府尹韩钟况,臣闻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为官者当以社稷为重,慈爱百姓,友爱同僚,今苏州尹韩钟况行径乖张,心术不正,实为朝堂之蠹,百姓之害!臣不忍坐视不理,故上疏其三条大罪,以正视听!”
众位同僚都露出饱经摧残的表情来,赵佶脸上则带上了痛苦面具。
白时中侃侃说道:“韩钟况手握兵权两万,本应以保境安民、御敌守土为己任,然而大敌当前,他却毫无作为,屡战屡败,此乃其无能之极!失职其罪一也!
此人刻薄寡恩,寻衅善斗,朝堂之上,本应同心协力,共谋国事,他却肆意挑事,动辄上疏弹劾,党同伐异,致使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人心惶惶!尖酸其罪二也!
韩钟况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皇上效力,不念同僚之情,只知结党营私,全然不顾国家社稷,所作所为皆为一己之私,有背为官之道!不忠其罪三也!如此庸碌无能,尖酸刻薄,结党营私,不忠君上之人,实难容于朝堂!若不严惩必会祸乱朝纲,贻害百姓。望陛下明察秋毫,革韩钟况之职,以正视听,以安天下!”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只王黼,杨戬之流心中妒恨,想要反驳又找不出词来,他们怎么就没有这出口成章的本事!
李邦彦暗自冷笑一声,也同样从袖子里掏出笏板来,“臣要弹劾广德军节度使潘邓!臣闻为将者以忠勇为本,为官者以和协为务。今广德军节度使潘邓行径悖逆,心术险恶,实为南疆之蠹,朝纲之害!臣不忍坐视,劾其三条大罪!”
赵佶揉着额头,伸手欲制止。
李邦彦厉声说道:“其一桀骜之罪!别地有危,潘邓却不施援手,邻地告急,本应同仇敌忾,合力御敌,他不光坐视不理,还不许麾下将士前往救援,乃拥兵自重也!”
没等李邦彦再往下说,白时中上前去把他的笏板打到一边,怒气冲冲道:“何出此诛心之语!”
李邦彦震怒,这匹夫居然动手!把他的颜面置于何地!他一把把白时中手中笏板薅过来,也扔到一边,狠瞪一眼,朝着皇帝说道:“臣今日还要弹劾中书侍郎白时中!身为臣子,不敬王法,不顾祖宗!身在朝廷,却勾结边将,其心叵测!”
白时中瞪大眼睛,竖子安敢罗织天大罪名于他!他也面向皇帝说道:“臣今日也要弹劾中书舍人李邦彦!身为朝官,不理政事,顾左右而言他,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国家之事,当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念,而其却只顾党同伐异,将江南百姓置于何地?将祖宗江山置于何地!实在心术不正,祸国殃民!”
李邦彦吼道:“我祸国殃民?比不上你白时中包庇边将!”
白时中吼的得更大声:“如何算是包庇?朝臣直言不讳就算包庇,你是哪里来的论断!我看你才是个害群之马!每日弄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人心惶惶!你才是为祸朝纲!”
“匹夫安敢不敬祖宗!”
“竖子才要毁了祖宗江山!”
“你不敬祖宗!”
“你才不敬祖宗!”
“你不敬你不敬!”
“你才不敬你才不敬!”
“够了!”赵佶一拍桌案,“都别吵了!堂堂宰辅,在朝廷之上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说完意识到此处不是朝廷,而是他庆祝方腊被擒的晚宴,“谁让尔等参宴还带笏板的?以后统统不准带!”
那二人还待说些什么,赵佶见了紧忙又是一拍桌案,“你两个罚俸半年,回去好生反省!退朝!”
说着就起身往后面走,衣袍一挥,“散席!散席!”
皇帝一溜烟走了,留下席上众人和互看不顺眼的白李二相,那在一旁送信的常州府虞侯张张嘴巴,伸出了手,最终却没说什么话。
他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只见陈太师对他招手,就急忙走了过去,“太师,此事如何是好?陛下不下旨意,潘节度使究竟能带兵救援苏秀两州不能?”
陈文昭示意他先别问询,带他往宫外走,还没等出宫,张宝迎上来,“太师,陛下有请。”
陈文昭左右看看,同僚皆已散席回家,零零散散往外走,他对那虞侯说道:“自去太师府等我。”
那虞侯遵命行事,陈文昭跟着张宝去了皇帝寝宫。
赵佶在屋里踱步,见到陈文昭来了,先是怒气上涌,想要呵斥,最终忍住了,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蔡京在时,万事不用朕发愁!”
陈文昭叹了口气,“此乃臣之过错。”
赵佶又说道:“潘邓是你弟子,如今在朝中,你这老师为何不为他说话?”
陈文昭答道:“臣不能徇私。”
赵佶说道:“你是不能徇私还是爱惜羽毛?若在任由朝中争执不断,你这宰相也不必做了!”
陈文昭看着生气的皇帝,说道:“我若如蔡相一般大权独揽,朝中上下皆为我之党羽,陛下又会怎么想为臣?”
赵佶看着陈文昭,“朕与蔡京君臣二十年!”
陈文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