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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你既想回县中做一富户,养鸡雏之法又为何教给村民,自己养不是更好?既只是收税,又何必费尽心力给他们找什么老师傅,多叫那些富户交了银子还不够?”
潘邓上辈子经常听人问这类似的问题,他答的多了,已经成了习惯了,“我……小民幼时困苦,做过小商贩,不算苦累,却让小民在幼时就品尝了底层百姓暗无天光的滋味。长大之后见不得别人困苦,不能糊口……”
陈文昭的目光变得柔和了,“我果然没看错你,既然你有此志,回县从商岂不是蹉跎了,便跟在我身边,阳谷县已将你除名,你在东平府做个押司也做得,你意下如何?”
潘邓被砸了个懵,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得答应,于是他起身行礼,“小民多谢大人厚爱,蒙大人看中,此知遇之恩感念在心,必殚精竭虑,以报大人!”
陈府尹点点头,十分满意,“那你便回去收拾收拾,在东平府找个院子,若是找不到,叫陈泽给你找。过几日我叫文书给安排一个职位,你便来府衙上职吧。”
说着他拿出一个布袋子,“此物给你,去吧。”
潘邓拜别了府尹,回去的路上将布袋打开,里面好大的一个银锭,再无他物。
潘邓泪流满面,好老板,就跟你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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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消息传的极快,没过两日,府衙百姓都在议论劫匪一事,这可是二十多个劫匪!往常都是他们百姓被抢,或是有好百姓上山,今日听了劫匪被捕,都觉得十分新奇,纷纷问府衙何时出城剿匪的?
知情人便告知:“不是府衙剿匪,是有一社村间乡勇,拿着刀把那二十几个土匪绑了送来的!”
“吓!哪个社?咱们东平府有这么强的村间社?是哪个村的?”
“我听说是竹口村。”
“竹口村?那不是那个杀官落草那个村吗?你记差了吧。”
“唉呀,你们都没说到点子上!你们知道昨日是谁领着他们来的?是那个潘邓,前几个月状告西门庆那个阳谷县的义民!是他带着乡勇,绑了土匪,来交到府衙呢!”
议论纷纷,实际上都等着看好戏,陈府尹也不负众望,过了几日就将劫匪游街示众,以正一年来被土匪欺压的官威,让百姓们看看,做了贼是什么下场。
囚车在主城道街上走了一圈,家家户户都出来观看,住的偏的也要特意跑过来,大家伙看着劫匪,指指点点。
“吓,府城人这么多!”王婆打开大门看外面人山人海,心里盘算着,若是能在这儿开个茶馆,只卖茶也赚呢!
潘邓和小郓哥一人抱着一个大竹筐,艰难地逆着人群挤过来,进了院子。
“干娘,这是新床帘,还有门帘。”
“王干娘,这是簸箕笤帚,木盆胰子,油灯水桶,枕头瓢盆。”
“诶呦。”王婆赶紧把潘邓手中物件接过来,“怎么买这么多?这帘子还是现成的?净知道乱花钱!你买了布,干娘自己就能做了。”
潘邓帮小郓哥把东西放到屋里,“有现成的还自己做什么,买来就是了,做针线活伤眼睛。”
王婆听干儿是心疼自己,便看这帘子也秀丽几分,把帘子都挂上了。
这边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潘邓带着小郓哥去了街上。
“快点,潘哥,晚了赶不上了,现在还能再看到他们绕一圈回监牢呢。”
潘邓不由觉得好笑,“看那做什么?你不饿吗?咱们去吃饭。”
“不饿,咱们看完再吃!”
潘邓便由着他,看完了土匪游街,两人进了一家小店面,点了笋泼肉面,三鲜面,四个羊肉馒头,又要了一碟酸辣瓜,一碟煎糍糕,一碟卤羊肚,又叫了店小二,吩咐:“一碗虾燥面,两个蟹肉馒头,再买两个乳饼,送到西二街六户王婆。”
那小二麻利的应下了。
小郓哥多日没见潘邓,现下里小哥俩亲亲热热地吃饭,便欢喜起来,吃了个肚儿圆,饭后却有点伤春悲秋,“潘哥,咋俩以后还能常见面吗?”
潘邓笑道:“你若是想来随时就来,咋俩一辈子都是好兄弟,往日咱们两个还一块来东平府卖奶茶呢,你忘了。”
小郓哥就又开心了,“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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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向来端正严肃,虽为一府之尹,却从不背公徇私,前几日破天荒,叫陈主事往衙门里塞了个人,众人都很好奇的很,今日早会早早就在议事堂内等着了。
潘邓第一天上班,跟着陈府尹进了堂内。
各班官吏文书就坐,潘邓眼见不只有通判,主簿等官,衙中掌管经济文书的小吏也在内,不由感叹也不知是陈府尹办公模式先进,早早就领悟到了我党遇事开大会的模式,还是宋代的府衙小朝堂向来便如此,比起从前潘邓看过的明清两代朝堂来说,气氛要轻松许多。
议事堂只说是堂,实际上是个偏房,房内干净明亮,屋子不大,陈府尹主座就坐,其余人等两边排开,零散坐着,有的有书案,有些没有,只有椅子旁边有个放茶杯的小几。 w?a?n?g?址?F?a?b?u?页?ī????μ?w?ě?n????0?2?5????????
主簿许宜先开口:“托诸位的福,今年的夏税都收上了,再过几日移交到转运使处便了结……只是今年夏税堪堪够用,而如今百姓抛弃田产的人越来越多,赋税越来越重,如此一来,两月之后的秋税怕是难收,还要早做打算。”
前两日才刚抓捕了一伙想要劫粮上山的土匪,可惜撞在他们潘小押司的刀口上,被扭送官府,经过查实就是东平各个村庄中的闲汉,这样抛弃田产的流民最近越发多了起来。
孟同知也开口:“本府征税向来不多征收,在京东各府算是少有的宽和大府,如今不求多征,在转运使老大人那里也别忒清减了,起码报上的税额要征足。”
真正管着收税流程的刘曹司却暗翻白眼,“夏税交上去之后,本府亏空,你道民间还能榨出什么油水?今年的税收实在是太高了,这一年里你问问钱文书,跑往梁山的百姓多少户?田产都不要了,上山去当贼,就为了避税!你说征税容易,没钱怎么征?你一征别人就跑怎么征?”
孟同知不说话了,屋里也没人说话,钱文书左右看看,自己答了“三百二十六户。”
陈文昭见堂下诸位都闭口不言了,便开口安慰道:“诸位同僚何必如此忧心,年年愁税收,这税自然是一年比一年高,你回首百年前,官吏征税要说今年最难,放眼百年后,官吏征收也要说今年最难,大抵如此。”
府尹只顾说些干巴巴的话,这一碗鸡汤喝下去,众人都被噎得更说不出话来,要自暴自弃了。
这一个屋里,明通判还算懂得揣测上官心意,“要说收税艰难,东平府下县村,竹口村是首当其冲了,最先一批杀官落草的村民就在他那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