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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芜婳知道,他要洗手。这讲究的习惯,也不知是他传染了季临渊,还是季临渊传染了他。总之他们一起长大,雷打不动。
她便拿上手帕,去溪边沾湿,“这样总不会累着我吧?”
贺兰澈先帮她把十根指缝,连边都擦得干干净净后,才擦自己的。
吃鱼之前,贺兰澈看着乖乖蹲旁边的锦锦,剥起一根香蕉。
这手白擦了。
“都说了这个没营养,她吃鸡心鼠蝎的。”她果然一把夺过那根剥好的蕉,顺手就从不知哪里摸出一根死蜈蚣,丢给锦锦:“方才偶遇的,没忘了你。”
锦锦简直也要崩溃了。
“平时她会主动选香蕉的,”贺兰澈又剥开一根,试探性一问:“会不会,雪腓兽其实很喜欢吃香蕉呢?”
锦锦恨不能疯狂点头认同,可它不会。此刻它只能激动得上蹿下跳,嗷嗷乱叫以示支持。
“不可能,我爹爹的图鉴怎会有错?”
她一副骄傲又确信的模样,像听到天大的笑话。
知道她爹是谁吗?知道她爹是干什么的吗?
白芜婳将那只剥好皮的香蕉塞到贺兰澈嘴边让他先吃。见她手不方便,贺兰澈便准备喂她自己新剥的。
“它喝我的血就行。”正好方才放血割的新口子,再不舔就要痊愈了,她将手指伸过去。
贺兰锦锦立刻用它的烟嗓大声尖叫抗议!!几乎就要扑来抢蕉,可又怕被关起来,最终悻悻作罢。
闹腾半晌,这男人终究只听她的,没辙了。锦锦只能含恨地去睡觉了。小小的身影随着进入山洞而渐渐隐去,落寞不堪。
她为什么总是如此……残忍、执拗、倔强呢?
*
午后。白芜婳都不睡午觉。
天啊,这就是能睡一整晚的感觉吗?简直令人陶醉!
秋季正值多数草药的成熟期。
方才采回的蒲公英,混着她的血,已制成了新药粉。
“最多两天,包你能走路。”
给贺兰澈敷上药后,她便在洞里转悠,东收拾西整理。
“你的贴身裤衩子脏了,还要不要?”
“……”贺兰澈发出一声微弱的“要。”
“那边有条小溪——”
洗裤衩?这辈子他大概也只有受伤时才有这待遇了。
咦!实则她只是拿到山泉水里匆匆涤荡了一圈就跑回来。
贺兰澈忍不住开口,显然对她的洗法颇有微词:“你……还是请你将水打来,我自己洗。”
她单臂勉强端来一小罐水。他也慢慢挪到洞口外,认真搓洗起来——谁敢信?贺兰澈随身都带皂片、手帕,就藏在他偃甲的暗袋里。看他这身残志坚,也要卖力追求洁净的模样,真是非常……
她迎着阳光有些恍惚,“你一直能保持这么讲究?逆境也这么讲究吗?我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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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怎样?”他手上动作未停。
当年……
当年逃命前,她身上那条最漂亮的裙子,后来变得最脏。跳崖前,父亲在寺庙帮她洗过一遍。
再后来,那身破烂不堪的衣裳和鞋子陪了她很久,勉强蔽体罢了。好在她已不识冷暖,穿多少都无所谓。
辗转于山洞与蛇窟,直到住进小木屋,那个婆婆嫌弃她,才给她洗干净换了新衣。
蟒川、虫谷、瘴林……把她小时候爱干净,爱漂亮的毛病都治好了。
林霁还问她为何这些年变得如此独立又冷漠。
“没什么。”这些事,以后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贺兰澈的苦茶子洗好了,晾好了,就挂在树上,迎风飘扬——
“过几日你走时,就有中裤穿了!”
提起这个,贺兰澈又羞愤地瞥了一眼偃甲,开始思考新的难题:出去时怎么办。
若要离开,他要把这“不共戴天”的破烂偃甲永远留在这谷底。
若没裤子穿,他自己可以缝。
在世上安身立命,终究要靠自己的手艺和本事。
这也是昭天楼的祖训。
环顾一圈山洞,他想了想,只能自己改她的衣服穿。
好在……她带的衣服够多。
好在……他是个偃师。
虽然他的浑天枢还在镜大人那里扣着,跳崖也没来得及拿。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借了她的针,拆了她的医用缝合线,用了她的剪子。
花了一下午功夫,终于将两件药王谷的青衣制服,改成了自己能穿的袍子和裤子。
这是贺兰澈第一次痛恨自己身高也八尺有余。
幸而,她在女子中也算高挑。
裁裁拼拼,总归凑出了一身行头。
赶紧出去吧!出去之后,就有裤子穿了!
只是在拆改她衣服时,贺兰澈发现她还带了不少自己为她准备的衣裳,一件大哥准备的都没有。
哼,衣服出自谁的品味,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事,让他心里略微舒坦了些。
怒气削减一点点。
也愿意多说两句话了。
*
贺兰澈缝补衣物时专注的样子,倒让她看得兴致盎然。
“你们偃师还会这个?”
“不然那些傀儡身上的衣物都是哪里来的。”他沉声应道。
比起从前那个天真的贺兰澈,如今真是沉稳了许多……可她心里又莫名有些怔忡。
“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也变了一个人。”
这话,贺兰澈说得最是伤感。可抬眼间,却见她眸中竟又闪着兴奋的光,立刻便扑了过来。他赶紧将针拿开,免得扎到她。
“那不就是爱一个像爱了两个?”她狡黠地笑,“嗯*……那就让你当几天沉稳威风的人吧。不过你以后要变回来,我想念以前的那个蜂蜜小狗、黏皮小偃师。”
“以前那个?”贺兰澈翘起嘴角。突然想起在鹤州时,她也说,让自己穿回纯色。
威凛迫人,温柔体贴——这两个悖论的词语。她的话到底那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
“我什么?”从昨日相见,他只唤过她一回名字。这账,晚些好好跟他算。
她顺势躺在他没受伤的那条腿上,揪着他的中衣,懒懒地眯眼瞧着他,“我睡得好时,脾气也好,不爱骂人的。”
“你近日娇逸、鲜活极了。像是……”
她一脸认真地等着他说下去。
“像什么?转性?”她轻笑,“或许我从来就是这样生猛的人呢,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其实她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在珍夫人那里“进修”之后,她悟了许多。从前在温泉为什么没能摁住他?方法上确有失误。珍夫人的处世哲理让她豁然开朗:刚柔并济,因人而异,方是上策。
自己从前对他太刚了。一味压迫。
她索性问贺兰澈:“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