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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若谪仙般水灵聪慧的人物,不好好呆在濯水仙舫,偏要从江宁富庶的水乡嫁到西南偏远之地。
但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和她们较真。
不能有任何暴露的可能,哪怕是一丝丝。
这些屈辱委屈,和广袖残血,骨髓深蚀的痛,比起来,微不足道。
我作息奇怪,又不爱说话,以芜华师姐为首,对我的态度从关爱变成疏离,甚至讥讽。
我想,这样也好。
何必拖累他们呢。
于是我打定主意要与药王谷切割。
药王谷将来尚可在辛夷大师兄手下继续受世人敬仰着。
直到,谷里来了个看病的邺城贵公子,他的陪同家属似个憨包,差点被我的雪腓兽咬了。
病人家属叫贺兰澈,看见我午睡后,他就堕落了。
不过他心思单纯,眼神清澈,虽爱装作偶遇模样出现在我面前,却行事有分寸,我只看他一眼,他就脸红。
吵醒过我一次,后来再午休时,他就离我远远的,只安静画画。
见他不多事,我也懒得管他。
贺兰澈走了以后,常给我写信,送东西。
师兄每次取来给我,都要走好远的路,后来我让师兄自己处理就好。
我本不想看,奈何他送得太频繁。
他的信,有时读来满是诙谐,有时又饱含深情,可我实在无暇顾及他的心意。
我每天睡不好,很想死,白天却要把别人救活,谁懂我的无奈?我还有那么多功课要做……支撑我的动力绝非情爱。
情爱于我而言,不过是缥缈云烟。
我身负蛊毒与血仇,保护我的人下场都很惨,他万不可沾染分毫。
(十)
血晶煞奇异,却是个贱蛊,平时麻痹我的味觉痛觉,一年要挑个时间让我痛不欲生。
这疼痛的感觉像是周身的血都被抽调流动,我能感觉血脉膨胀浮肿。
血色比常人之血深,一股酸腥味。自然干涸则成坚晶,曝晒火烤则成软晶。
师父说,寻常人伤口触血晶,吞服、鼻嗅、创口染之,皆会中毒,血凝如胶,肺腑崩摧。
破解之法,需将冷热萃成的两种血晶研磨成粉,再取鲜血,铜锅熬至凝结,待血色鲜红欲滴,呈软体冻状,此时再晒干研磨成粉,就没有毒了。
不知最终影响它成蛊的,是那号称五毒秉性的恶人心头血所浇种血莲?还是五种毒虫的毒液?亦或那陨化石矿……
难不成真是那苗医蛊祝跳的大神?
这些血粉,搭配不同草药治不同的病。
尤其外伤,以血粉敷,见效很快。内伤也可以治,却要用鲜血化开,难免惹人怀疑。
我曾将疯婆婆的话悉数讲给师父听。
师父说,巫、医本出一处,然岐黄医术重实效,祝由巫术更尚玄虚,有些治法,比我家滇州菌子中毒时产生的幻想还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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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爷爷老药王,一生行“大医精诚”之道,治病无贵贱,施药不望报。帝室召任国子博士,他亦无意功名财帛,觉得任官不能随意,才隐于谷中,只愿钻研医术,救济乡野。
老药王行医时,有些病人信巫更多,讳忌药方,不听医嘱平白耽误性命,修医之人多为悬壶济世,修巫之人却顾与小人谋利,他才忍痛彻底割除巫祝二科。
当年闾公与老药王,用毒者、解毒人,互相如黑白棋子般沉迷对弈,最后却分道扬镳。血晶煞之构想,老药王本不当真,未曾想闾公真能制成。
因此师父希望我学些真本事,不要用这血走捷径。
可是有什么关系?
治病救人非我本来志向。
我中这毒煞,本就要报血海深仇。
那三个主谋。
师父称之为——傻子,瘸子,鸟人。
即便这些年都没来过药王谷,难道他们还能终身不受伤,不求医吗?
我与师父一直密谋筹备着。
为免牵连与不必要的暴露,我的体质与身世,一直隐瞒很好。
他原本承老药王的衣钵,专心做着他的神医,却为了我,开始与各大门派亲密联络。
我们准备好后,鹤州多鸟类,师父便在鹤州安排义诊。
他坐镇谷中,赌上药王名信,广发邀贴让天下皆知。
我在尘世中,为外伤圣手之名造势,不信没人来。
我们分别按计划钓着鱼。
……
只是,贺兰澈总来扰乱我计划。
他曾给我寄过一百余封无关紧要的信。
他谈士农工商,王将卒盗,经史律卷,话本诗文。
他的世界缤纷,宝珠玉盖,婚丧嫁娶,车马兵阵。
他送来飞天仙子,芸芸美态,每座都是慈悲眼神。
我都假装没看过。
有一封信中,他向我认真讲述他的来处:天水西域昭天楼,工于窟画造像,机关阵数。
还问我的来处?
前十年,我本是未央宫少宫主。
十年前,便该死在无相陵的冬。
如今又花十年,
我应是从蟒川虫谷地狱爬出来的恶灵了。
贺兰澈,
你一身浩荡侠气,意气风发。
自该去轻剑快马,奔赴朝霞。
不必陪我下地狱。
【作者有话说】
她的日记不可尽信,每卷之后,回来重温会有不同的画风~期待大家看完大结局再回来打卡吖~
注:文尾灵感所涉及出处:《吾宁爱与憎》颀鞍
第4章
有道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学医八载,长乐神医把脉抓方时,也跟有的病人这么说。
所以她选择通宵。
眼光光,又是一夜望天荒。长乐运气有点背,堆在案头的药方,像符文一样召唤她,只觉得眼皮在打架,掐了自己好几把,也不痛,白掐。
最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嘶嘶——”
太好了,这次是条黑蛇,背腹云状斑,游龙般从草中滑过来。头呈三角,金色竖瞳,倏地弓身盯着她。
她在跑的时候就已准备好,一会儿要踩上一地蜈蚣、蝎子、蟾蜍。往泥木缠藤的墙上望去,绝对密密麻麻全是壁虎。壁虎不会伤人,但随时会掉下来,碾死会再生。
五种毒虫的梦魇,是她拼尽全力也离不开的地狱。
跑——跑不掉了,她知道一会儿在树杈上绝对出现一堆猫头鹰,瞪着圆眼珠子,故作无辜的歹毒。
干脆在原地束手就擒。“醒醒吧”,话一出口就很管用。
知觉恢复,强行清醒。衣襟湿透,手掌潮汗一片。
她赤脚下床,推开屋门,非要踩在粗糙的地砖上,才无比安心。
漆墨黑夜,月亮当空。真好,距离打盹前居然过了一个时辰。
有那么一瞬,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会永远年轻,永远通宵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