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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齐全!”
他自言自语着缓解恐惧,将望远镜凑到右眼前,朝着那两点绿芒的方向望去。
视野穿透了昏暗的雨幕和枝叶的阻碍,将远处的景象清晰地拉近、放大。
——一头矫健的猫形生物。
它轻盈地蹲踞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雨水将它布满圆斑的皮毛打得湿透,紧贴着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冰冷的绿瞳在夜视仪里如同两盏小小的探照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边。
黄双林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的安心感竟奇异地涌了上来——作为山神庙的老食客,他是了解过山神庙贴的游览图上的云豹保护区的。
他拍了拍胸口,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着云豹的方向,有点讨好地扬了扬手里还没来得及啃的猪筒骨。
“嘿…嘿嘿…大…大猫?是…是你啊?吓…吓死我了…”他试探着,把骨头往前递了递,“饿…饿了不?我还没吃,香着呢!”
云豹幽深的绿瞳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黄双林手中的骨头上。
它轻盈地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迈着优雅而警惕的步伐,缓缓靠近,走到离黄双林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甩了甩尾巴,似在示意什么。
黄双林大气不敢出,见云豹没有往前的打算,他试探地把骨头往前一扔,果然,云豹低下头,叼住了骨头。
锋利的犬齿轻易地咬穿坚硬的骨节,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它旁若无人地啃食着,姿态放松,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慵懒。
黄双林看着这头传说中的猛兽在自己面前大快朵颐,心里那股“山神庙罩着我”的安全感更足了。
他忍不住又絮叨起来,“唉,这云豹栖息地是出名的要求高,这么好的地界,怎么就上不了鱼呢?越想越不甘心,我得再钓会儿!”
云豹终于啃完了骨头上的最后一点肉筋和软骨,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听到这话,它抬起头,瞥了一眼黄双林那个空空如也、可怜兮兮的鱼护,绿瞳里,似乎极其人性化地掠过一丝…清晰可见的、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黄双林读懂了那眼神,老脸一红,刚想辩解两句:“我…我这其实是……”
云豹根本没给他机会,甩甩湿漉漉的长尾,在黄双林惊愕的注视下,它踱步到浑浊湍急的河边,微微俯下身,兽瞳锐利地盯着翻涌的水面。
下一秒,一只湿透的前爪,如同闪电般探入浑浊的急流之中。
哗啦!
等黄双林反应过来,云豹已经直起身,前爪上赫然牢牢扎着一条拼命挣扎、足有成年人小臂长短的肥硕大草鱼。
云豹叼起还在甩尾的草鱼,走到黄双林那个空空如也的鱼护旁,低头,把鱼“噗通”一声,准确地吐了进去。
鱼在狭窄的鱼护里疯狂地扑腾着,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云豹抬起头,再次看向目瞪口呆的黄双林。
它眼里的鄙夷之色更浓了,甚至还带着点“这下你满意了吧?”的施舍。
甩了甩尾巴,不再理会这个愚蠢的人类,转身,轻盈地跃入旁边的灌木丛,金色的身影在浓密的枝叶间一闪,便消失无踪。
黄双林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耻辱!
巨大的耻辱感如同火山爆发淹没了他!
他,一个自诩装备精良、经验丰富的资深钓鱼佬,在云岫山蹲守一天,颗粒无收!结果呢?被一只豹子!一只豹子!用爪子!徒手!从水里捞了一条比他钓的那条小鱼苗大几十倍不止的鱼!还像施舍叫花子一样,扔进了他的鱼护里!
“我…我……”黄双林指着自己,又指着还在鱼护里扑腾的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它…它居然…它这是羞辱我!赤裸裸的羞辱啊!老子钓了三十年鱼!今天居然被只豹子给捞鱼羞辱了!!”
然而,就在他深感耻辱时,一个被他遗忘在角落很久的、流传在资深钓鱼佬圈子里的古老规矩,突然像一道冷电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
“深山野水,若有生灵主动示警,赠你所得,催你速离……当走!立刻!一刻莫留!”
这念头一起,黄双林一激灵,什么耻辱,什么空军,霎时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股比刚才被绿眼睛盯上时更加冰冷、更加诡谲无名的恐惧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再也顾不上多想,慌乱收拾装备。紧要关头,还不忘抓起那个装着大草鱼的鱼护,“这可不能丢,回头就说我钓的!”
收拾完,他连滚带爬地朝着刚才云豹消失的灌木丛方向追去。
“等等我!大猫!豹哥!等等我啊——!”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湿滑的陡峭山林里狂奔,树枝抽打在脸上,荆棘划破了雨衣和皮肤,他浑然不觉,脑子里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也不知跑了多久,肺里火烧火燎,双腿灌了铅般沉重,就在黄双林感觉自己快要断气,准备质疑这不靠谱的规矩时,前方的黑暗突然被强行撕开。
十几道刺眼的白光如同利剑般穿透雨雾,直直地照射在他身上。冰冷、坚硬,带着一种无机质的肃杀感。
黄双林被强光刺得瞬间失明,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脚步踉跄着停了下来,等他勉强适应了光线,眯着眼透过指缝看去——
魂飞魄散!
十几名穿着深色作战服、脸上涂着厚重油彩的武警战士,如同钢铁雕塑般半跪或据枪站立在前方陡坡上的岩石和树木后,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锁定着他。
长在和平社会的黄双林哪见过这场面,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双腿“噗通”一声就瘫软下去。
他嘴唇哆嗦着,看着那些随时能喷吐死亡的枪口,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荒谬绝伦、惊恐欲绝的念头:
“我滴个亲娘祖奶奶啊——!”他带着哭腔,声音都变了调,“钓个鱼而已!罪名这么大吗?!”
“对呀对呀,至于吗?”
“当然不至于!”
黄双林裹着保温毯,手里捧着一杯热水,脸色依旧苍白。
他面前围拢着几个因为暴雨无法下山、滞留在庙里的食客,正满脸好奇和惊惧地听他唾沫横飞地讲述刚才的“惊魂一刻”。
“…你们是没瞧见!那枪口!乌泱泱一片!就对着我脑门子!我当时裤子都湿了!真的!一点不骗人!心说完了完了,钓鱼佬的末日到了,结果呢?”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听众的胃口,然后才拍腿解释真相,“人家警察同志说了:‘老乡别怕,不是抓你,抓偷猎的呢。’好家伙!原来是有王八犊子跑山里偷猎,差点把我当同伙了!”
食客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和议论,目光下意识看向殿外。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