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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赵老太太慢慢抬手,微微颤抖着捧起帽子,没有一丝迟疑,她径直翻开一角,看到了那个“赵”字。

她缓缓抬头,阖眸靠在了椅背。

“……是他的。”

“纪念馆送来的时候,告诉我里面的番号和姓氏对不上,希望我们确认好。”

林旭好像很冷静。

赵老太太看出了小孙子的恍恍惚惚,摸着他的脑袋,苍老声音沉淀着岁月的从容。

“这场战役情况特殊,身份需要保密,可临行前,他又拿着帽子来找我,说——”

“‘缝上你的名字吧。我的帽子,你的名字。反正青山处处埋忠骨,不在乎别人认不认得出,我知道,你知道,就够了。’”

“所以,他的番号,我的姓氏,就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小旭,记住你爷爷的名字。”

“林石生。”

林旭已埋在赵老太太的膝上痛哭,而老太太微微笑着,眉眼释然。

“你个遭瘟的……可算回家了。”

无名的老兵履历终于补齐,刻下名字,盖上了“英勇就义”。

又一缕游魂散去执念。

山神庙的银杏随风摇曳,似在挥手作别。

“你太久没进食,吃些汤粉吧。”

瑾玉推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粉面。

方芷莹想说没胃口,可突然瞧见了这碗粉的模样。

白稠的汤色,笋块堆起一坨,金黄炸蛋卧在雪白米粉吸饱了汤汁,蒸腾的热气里,米香裹着一股鲜味直钻鼻腔。

她突然觉得肚子饥肠辘辘。

“谢谢老板。”

接过汤碗,她抿了一口,滚烫的汤水烫得麻木的身体有了实感。

挑起一筷米粉,在半空已逃窜一半,足见滑溜。

一口下去,鲜香嫩滑的米粉冲进食道,夹杂的鸡蛋和笋块释放出馥郁的浓香。

她一口接一口,鼻子、额头,以及眼眶都沁出一层水色。

“这是太好吃了?”一道优雅低沉的女声由远及近,调侃道。

方芷莹吸吸鼻子,努力笑道:

“对,太好吃了,好吃到哭。”

“这样啊……”

黄教授睿智目光扫过,旋即与瑾玉默契一笑。

“听闻老板又酿了一款新酒?”

“清明酒,客人尝尝。”

“老板对于酒水的名字,向来随意呢。”

黄教授笑着端起竹筒,对古朴器皿暗自点头,习惯性嗅闻一番,称赞道:

“酒味浅淡,却有股凌冽气息,唔,很适合清明的意头。”

她一口饮尽,酒液如寒意般清透,待缓过这阵冷意,舌尖返回一阵芬芳生机。生死、冷暖,似将整场清明雨锁进了喉头。

蓦地,她落下两行清泪。

一张纸巾递来,她急忙擦去,不好意思地笑笑。

“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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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教授快速眨眨眼,把眼泪逼回眼眶,中年女人的温雅眉目格外迷人,她坦然道:

“家父爱酒,有些想他。”

“怎会呢?”瑾玉亦捧着一杯清明酒,“人因感性,才分外耀眼呢。”

喜悦之悲、悲伤之悲、怀念之悲,她分外喜爱这种天道外的人情。

黄教授轻轻一笑,“老板酿酒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我收回对这款酒名字的评价——清明酒,实在传神。”

“寒而不厉,哀而不伤,不用清明,却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名字了。”

山神娘娘得意抬抬下巴。

“只是光喝酒有点寒凉了。”看眼埋头吃饭的小姑娘,黄教授笑道:“不知老板做的汤粉是什么?”

“客人好品味。”

瑾玉递来赞赏的目光,拍手笑道:

“螺蛳粉!”

“……哈?”

山神娘娘调皮一笑。

清明时节雨纷纷。

但过了清明,人类还是笑着可爱。

【作者有话说】

▌山神娘娘的清明结语:

“行善者享善果,释然者奔新生,终究得了完满结局,甚好甚好。唔,清明螺蛳肥,须趁着尾声做顿螺蛳。本该做传统螺蛳美食的,但我看红油螺蛳粉好生有趣呢。”

第43章 红油螺蛳粉

◎哇,妈妈,这就是健康餐吗!◎

“螺蛳粉?”

黄教授讶异道。

方芷莹也愣愣抬起头,瞧着自己雪白清淡的汤粉,“我吃的是螺蛳粉?”

这二人懵然的表情逗乐了瑾玉,“那是病号饭,只有骨汤和米粉。”她蹲下身拎起浸在春水里的竹篓,螺蛳壳发出沙沙的声音。

“螺蛳自然要重口才好吃。”

瑾玉两指钳住螺尾,小剪“咔”地剪断三分之一处的螺纹,指腹抵着螺盖轻旋,灰白色的螺肉便滚进陶盆。

添一瓢井水没过,冲洗掉细碎的杂质。

烧到泛红的铁锅滑入茶籽油,爆出细密油泡。足量的姜块拍裂,随着一大盘的香料撞进热油,瞬间爆出辛香白烟。

沥干的螺肉也跟着下锅,灰白的肉在油脂的煸炒下缩紧上色,浇半坛黄酒,再放勺红亮的豆瓣。

“刺啦”的碰撞声里,酒香酱香蒸腾,翻炒均匀后,把浓油赤酱的螺蛳裹着汤汁,一勺勺送进吊着的骨汤。

油亮赤红的酱汁在骨汤中舒展,将原本乳白的汤色染成流动的琥珀色,螺蛳溢出的香料味道与骨汤的醇厚肉香交织升腾,勾出浓醇的食物香气。

“不放螺蛳,这汤也很完美了。”黄教授在一旁遗憾道。

她注重养生,根本不吃重口食物,上次吃过的三花醉鸡虽然美味,可把它变成红油重口的螺蛳粉……黄教授摇摇头。

怕是没有口福。

瑾玉何等眼力,岂看不出她的心思?却也不做声,憋着坏心思捧起一个密封陶罐,在众人好奇看来时,径直揭开。

一阵呛鼻的酸味。

“咳额咳咳!”

除瑾玉外,在场所有人连连后退几步,捂着鼻子疯狂咳嗽。

“嗯,”山神娘娘泰然自若地吸了口气,“惊蛰前的春笋,用来做酸笋还不错。”

一众震惊佩服的目光里,瑾玉取来洗净晒干的竹夹——用铁器易发黑,伸进酸笋坛。

笋条在缸里腌足了日子,纤维饱经发酵。不似其他人以为的味如其貌,它色泽浅黄,看起来饱满新鲜,仿佛刚从土地里拔出。

声音也脆爽。菜刀横拍,骤然绽开,切段送进配料盘,旁边还摆放着泡发撕成小朵的黑木耳、炸至金黄起泡的腐竹。

另起锅,花生米冷油下锅,笊篱轻搅到微黄即捞,沥油时带着余温脆响。

瑾玉撇一眼寸步不离的三个人,给每人抓了一把。

裴雪樵坦然接过,方芷莹感激接过,而黄教授手忙脚乱接过。

常年握笔捧书的手捧着把沾着油脂的花生米,她下意识就想擦手,可听着旁边两人嘎嘣脆的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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