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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知道的一件一件和盘托出。

秋娘原本是个乞儿，从小就流浪在街头。

后来长到八九岁，出落出姑娘模样，就被暗娼馆的人盯上，差点被抓去。

是许知云，也就是顾砚之的母亲派人救下了她。

秋娘求许知云收留，许家也不缺她一口饭吃，秋娘就这么成了许知云的贴身侍女。

两人说起来，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也堪比亲姐妹一样。

后来许知云长到十七岁那年，她们去城外烧香的途中，偶然救下了被山匪抢走所有金银细软，而饿到昏迷的顾滔鸣。

顾滔鸣被带回许家，讲清缘由后被许家礼待。

许家老太爷本就对读书人有好感，更何况顾家在京城也是名门，再加上顾滔鸣本就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许家老爷子对他可谓是非常欣赏爱重。

而顾滔鸣在许家这一住，就是半年。

他身子早已痊愈，却始终没提离开，许家老爷子再看他总是围着自家女儿打转，时间一长，就动了把女儿许配给他的心思。

许家老爷子问顾滔鸣是何想法，本以为会立马答应的他，却迟疑了，说要考虑。

婚姻大事，本就不是儿戏，许家老爷子只当他是要写信问询双亲的看法，就暂且把这事放下了。

时间又过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顾滔鸣依旧找各种机会见许知云。

眼看着自家女儿也对这个顾滔鸣上了心，许老爷子觉得这样拖下去也不行，就又一次问了顾滔鸣的想法。

许家老爷子说的明白。

如果他愿意，自然是好。

如果不愿意，他就给他多拿些盘缠，让他离开许家，总不能就一直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这次，顾滔鸣同意了。

他拿出京城的书信，表明他爹娘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

许老爷子自然高兴，虽然远嫁，但自家闺女觅得良人，他也能放心。

时间如果停在那时，一切都将美满。

可天向来不遂人愿。

许知云嫁到京城后，看似一切如常。

每月也有家书送回，信上，许知云写的都是好言。

夫妻琴瑟和鸣，公婆也和蔼慈悲。

她说她有了身孕，医馆把了脉，说是个公子哥。

顾老太爷取名为砚之，她却偷偷唤腹中的他为小燕子。

就在许家上下也为她的幸福感到庆幸时，噩耗传来。

她难产而死。

许家人悲痛万分，许老爷子和老太太一病不起，最后是许星岚的父亲许和安，也就是许知云的哥哥进了京。

用他的话说，自家妹妹，总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这一进京，他才觉出不对。

首先，自己妹妹从益州带过来的仆从，居然全部被发卖了。

顾滔鸣见他来了，不光没有愧疚伤心，仿佛像见了仇人一般毫不留情面。

许和安感觉不对，开始暗中打听。

顾滔鸣察觉，却托兵马司的人以怀疑他是北厉探子的缘由，把他收押入狱。

许和安差点死在狱中。

好不容易托人把他救出，许和安不敢在京城逗留，急忙离京。

后来几经辗转，才找到了被发卖的，曾伺候许知云的一个嬷嬷。

通过她的口述，许家人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原来顾滔鸣相中的，从来都不是许家的千金许知云，而是她的丫鬟秋娘。

那日顾滔鸣饿晕在路边，是秋娘第一个发现了她，也是她取了马车上的糕点，救了他一命。

顾滔鸣住在许家的时候，也根本不是在围着许知云转。

许知云只是他的借口，是他们谈情说爱的挡箭牌。

顾滔鸣至始至终，都是想娶秋娘为妻的。

只是他爹娘见了他的信，严词拒绝了他。

并且让他想清楚，娶个丫鬟仆从回家，他以后在官场是否能抬得起头。

顾滔鸣几经争取，都没能如愿。

正好许老太爷提及与他女儿成婚一事，顾滔鸣思索后，往京城写信，改口要娶许知云为妻，让秋娘作为陪嫁丫鬟一起入京。

这次顾家老爷子同意了。

以后就有了这门亲事。

进了京成了婚后，顾滔鸣几乎是不加遮掩。

新婚夜，他就和许知云挑明，他喜欢的，其实是秋娘，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许知云只觉得自己一腔爱意成了耻辱，背井离乡的远嫁也成了笑话。

她意图和离，却被顾滔鸣囚禁。

顾家不允许有和离的妇人。

顾滔鸣只等娶妻一年期满，好名正言顺的纳秋娘为贵妾。

再过两年，就以许知云无所出的名义休妻，再抬秋娘为妻。

他把自己和秋娘的未来计划的好好的，却也没管许知云被休后的死活。

许知云虽又气又恨，可也被逼无奈的等着和离。

至少那时，她还能回益州，回她自己的家，回到父母兄长身旁。

可却未曾想，变故出自顾老夫人身上。

顾老夫人不满意将来顾家的嫡长子出自一个丫鬟的肚子，就擅自给顾滔鸣和许知云下了药。

一夜过去，天亮后顾滔鸣差点亲手杀了许知云。

许知云也感觉受了奇耻大辱，悲愤交加。

而最接受不了的，却是秋娘。

她虽然如今的身份，只是陪嫁丫鬟，却一直口口声声要求一世一双人。

顾滔鸣此举，等同于对她的背叛。

她的惩罚，就是在顾滔鸣眼前，决绝的把簪子插入心脏。

秋娘死了。

顾滔鸣不恨自己，也没法恨他母亲，就把所有的恨意都给了许知云。

他不相信许知云说的，她也是被下了药的，他只觉得这都是许知云争宠的手段。

是许知云害死了他的挚爱之人。

他继续囚禁她，折磨她，恨不得杀了她为秋娘陪葬，他们这些仆从也跟着过的水深火热。

可这时许知云却怀孕了。

一直袖手旁观的顾家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终于坐不住了。

顾家老爷子保下了许知云，让她安心养胎。

顾滔鸣违抗不了老爷子的命令，却也知道他只是要一个孩子。

所以在许知云生产那天，顾滔鸣动了手脚，让她死于难产。

至于那些只说好言的书信，也都是顾滔鸣模仿着许知云的语气和笔迹写的。

顾家对于许知云来说，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从嫁进去的那天起，就是她死亡的倒计时。

她根本无力挣脱。

许星岚说完，双眼已经血丝密布。

姑姑出嫁时，他才五岁。

仅有的印象，就是姑姑垂着泪拜别家人。

那时她虽然哭着，眼底却有光在。

那是她对未来的期许。

可后来……

许星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