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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不说这些了。”

少女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微笑,“宴川呢?”

谢镇野一僵。

“……找他做什么?”

郁姣故作不知两人的争吵,“有点事啦,算是……遗愿清单吧。”

说着她俏皮地眨眨眼睛,深藏在玩笑之下的,是某种动人的哀切。

可谢镇野实在笑不出声,也哑口无言。生不出什么吃醋的心思,也说不出扫兴的话,虽然心底的钝痛如顽疾旧伤。

他喉结滚动,认输似的轻叹:“他应该在休息室——我带你去找他吧。”

这次,在谢镇野小心翼翼的搀扶下,郁姣正大光明地穿过守卫。抵达那扇紧闭的门外,谢镇野忽而顿住。

郁姣疑惑昂头。

高大的青年垂着眼睛,避开她的视线,若无其事地问,“那……有没有跟我有关的遗愿清单?”

仿若一条被主人冷落的狗狗。

“……”

郁姣轻声:“没有哦。”

他停顿。

这一刻仿佛连呼吸也不会了,身上的萧瑟如有实质。

郁姣噗嗤一笑,打破凝滞。

“因为——”

她高举起双手扯了扯他紧绷的唇角,“和你没有遗憾呀。”

少女的嗓音轻而快,像甜蜜的鸩酒。

望着她含笑的面庞,谢镇野心中的酸涩并未减少,勉强扯了扯唇角,“……好。”

他体贴地为少女推开门,看她堪称雀跃地步入房间。

嘭。

门阖。

再无一丝声响,寂静得像*是被遗忘在时光裂缝中。

高大的青年如生锈的铁雕,背靠沉厚的门。他想离开,却迈不出脚步,敏锐的听觉自作主张地捕捉到屋内的动静。

听着细微的声响,他阖眸,脑内似乎可以还原出他们相处的一举一动。

不久前,就在这个房间,他和最亲密的家人大吵一架,现在,又亲自将最珍爱的人送进这里,还不敢表露丝毫不愿意。

他苦笑一声。

真是一败涂地啊谢镇野……

屋内。

郁姣刚推开门,便看到谢宴川仰靠着椅子,毫无修养地将长腿架在桌上,这个散漫的姿势跟他一贯的清冷贵公子的模样相去甚远。

室内一丝光亮也无,他睁开眼,那双淡色的眼眸像蒙了灰的蓝宝石。

“怎么过来了?”

嗓音有些沙哑。

郁姣从未见过他这样颓丧的模样。

他就那样仰靠着椅子,眸光幽远地望来,忽而抬手,隔着昏暗和不远不近的距离,勾勒她的轮廓。

像是在渴望一个一触即碎的梦。

郁姣缓步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眉眼弯弯,“来消磨时光。”

语毕,她屈膝坐在厚实的地毯,双臂交叠伏在他的腿上。

谢宴川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插.入她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发丝。

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的呆着。

郁姣心知,他这么高傲的人,露出狼狈的模样已是难得了,是绝不会跟她吐露心事的。

——但无所谓,她会吐露。

“宴川……”

少女将脸埋在双臂间,发丝垂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极为依赖的模样。

“嗯?”

“我生病的样子是不是很憔悴?很难看啊?”她的嗓音低而闷。

谢宴川顺毛的手一顿,动作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颚。

“怎么会这样想?”

少女昂起头,柔.嫩的小脸蹭着他的大掌,细细的眉拧着,像被吹皱的春水,称得上弱柳扶风,哪怕苍白病弱、哪怕愁绪万千、哪怕在这般暗的灯光下,也是清丽可人的。

可与她口中的憔悴和难看沾不上边。

谢宴川长臂一伸,将少女从地上拉起,她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两人离得极近,呼吸交融,眼中只有彼此。

她长睫一颤,呼吸微乱,下意识无措地推拒。

谢宴川眸光深了些,紧扣她的腰,将人搂得更近,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捕捉她躲避的眸光。

“很好看。”

少女神色恍惚一瞬,眸光蓦然浮上泪意,嗓音喃喃:“真的吗?”

她抓紧他的衣襟,求证般望来,似依恋、似不舍、似乎……

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

谢宴川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她藏在言语和神态背后的、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思。

他忽然想笑,却抬不起唇角。

耳畔响起了轻轻的啜泣声,是对死亡的空茫和对未知的惶恐。

他闭了闭眼。

指节有些僵硬,轻柔地盖住了她满是情意与泪意的双眸。

“……他也会觉得好看的。”

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少女扑入他怀中,眼泪濡湿了他那被抓得皱巴巴的衣襟,丝丝缕缕的凉意渗入胸口,好似无情的利器,即刻攫取了心脏。

…………

接下来的几天,郁姣都是这样的两面派模式——当着谢镇野的面和谢宴川亲近,和谢宴川在一起时,不提谢镇野却处处都是谢镇野。

直到两人越发沉默,如绷紧的弦。郁姣知道,时机到了,该进行下一步了。

“咳咳!”

她痛苦地咳嗽一阵,仿佛连内脏都要咳出来,血渍坠在惨白的唇上,越发显得人形销骨立。

侍候一旁的血仆急忙去找纸巾和水,等他笨手笨脚地递来时,郁姣已然快咳死了。她喘息着摆了摆手,忽而一顿,幽沉的眸光划落,沉甸甸的落在他身上。

血仆一动也不敢动,不知自己怎么招惹了贵人的注意,忐忑之际,只听少女冷淡的嗓音响起——

“011呢?”

血仆一愣,谨慎回答道:“最近没有见到,应该是在那场混乱中不幸……去了吧。”

贵人轻叩桌面的手指一顿,血仆心中打鼓。

“……”

当那有节奏的叩击声再次响起时,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嗓音淡然的吩咐:

“好了,你出去吧,守在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要是两位少爷问起,就说我想休息,不想被打扰。”

血仆应了声,低头离去,规规矩矩地守在房外,听到里面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屋内。

郁姣面无表情拭去唇畔的血迹,细白的指尖捻着沾了血的纸巾和手帕,凑到烛火前,一一点燃。

她垂着眼睛,浓密的长睫如雾一般模糊了眸中情绪。暖色的火光跃动着映上她近乎透明的面颊,平添一抹堪称挣扎的生机。

她沉静地看着火舌舔舐一张张纸巾和手帕,燃烧殆尽。

等销毁完这些残留着‘圣血’的杂物后,郁姣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接着启动[隐匿],借助穿墙的道具离开房间。

那名血仆恪尽职守地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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