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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小的花,半死不活。

而周嬗却瞧见了满园芳菲。

他还看见他的母亲凝香,很年轻的模样,小小的尖下巴,明亮的眼睛,穿着少女未出阁时的衣裙,背着一个药箱。

凝香朝他温柔一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朝珍珠阁的外头走去,脚步坚定,她的身后,桃花落了一地。

她释怀了,可周嬗还没有。

在那人咽气之前,周嬗绝不会原谅。

……

“嬗嬗……”

周嬗恍惚。

“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有点闷。

周嬗险些喘不过气,一个激灵,从梦魇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张瑾为抱着。他连忙看了一圈四周,老人还躺着,黄瑞英在捣鼓药箱,似乎对夫妻之间的亲昵见怪不怪。

“你刚刚是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你却一直在发抖。”张瑾为担忧道,手轻轻拍着周嬗的背。

周嬗任凭张瑾为抱着,道:“只是太伤心了。”

说完,额头就被人亲了一下。

周嬗登时有些尴尬,他悄悄睇一眼黄瑞英,见人家专心搭配着药材,舒一口气,然后用头撞了一下张瑾为。

“好啦,大夫怎么说?”张瑾为无奈。

周嬗便将黄瑞英的话一五一十地重复一遍,并说这位圣手会在这待上一个月,等他身子见好才走。

张瑾为稍稍放心。

两个人就这样挨在一起,也不说话,屋里只剩下黄瑞英配药的动静。

“……嬗嬗。”张瑾为看向老人,“你确定了么?”

周嬗“嗯”了一声。

“也是巧了。”张瑾为笑,“或许是天意,嬗嬗就要和姥爷团聚的。”

说是这样说,但张瑾为还是有点别扭,哪个孙女婿和老人家的见面是那样的?搞的像是因为壮阳药结缘了。

周嬗不晓得这家伙一肚子乱七八糟的,他从怀里挣脱,一面挣扎一面问:“你怎么还不走?你不怕回去晚了,挨人参一本么?”

张瑾为环住他的腰,将人死死抱在怀里:“我一走,你就出事,这可让我如何放心地走?”

说是这样说,但王襄已经和玉和尚打上了,两个人乒乒乓乓你来我往,早就打出了院子,东厂番子也一齐追了出去。

至于其他人,之前一直围观的锦衣卫都被罚了俸禄,各领军法,挨上好一顿教训。张瑾为考虑和穆光说此事,换一批懂事的锦衣卫。

周嬗逃不开,只好乖乖窝在男人的怀里,哼哼道:“你变成两个不就好了?一个去前线,一个看家护院,岂不美哉?”

张瑾为神色古怪:“不应该是留一个陪着嬗嬗么?”

周嬗不想理他。

但张瑾为还是要走的。

这人似乎真的恨不得自己分成两个,拉住周嬗又说了好多话,周嬗要被他说烦了,嘟囔道:“你好像一个老太爷!”

张瑾为捏住他的鼻尖,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榻上传来一阵咳嗦。

——孙逸醒了。

第45章 嬗娟

老头醒来第一件事, 就是嚷嚷口渴。

他的脑袋仍是不太清楚,说话颠三倒四, 一会哎呦哎呦喊疼,一会又说有人要害他,最后呜呜咽咽,说自己命好苦。

黄瑞英安抚病人惯了,面上不见任何波动,语气也毫无起伏,只是道:“孙前辈, 您睁开眼睛瞧瞧, 瞧瞧床边的人。”

老头还真听了她的话,瘪着嘴扭头, 神情委屈得不行, 泪汪汪的, 好似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银子,却在瞧见周嬗之后, 渐渐归于平静。

这时侍女们端着药走进来, 黄瑞英接过药, 放在一旁。

“孙前辈, 您看见了吗?这是您外孙。”黄瑞英把人扶起来, 手不断摩挲着孙逸的背, 给他顺气。

周嬗却说不出一句“姥爷”, 话语在喉头翻涌几下,最终仍是轻声道:“……孙大夫。”

但无人责怪。

即使血脉相连, 两个不曾一起生活过的人,又如何叫他们发自内心互称亲人?

孙逸没作答,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原因不明的“唔”, 似是一声哭腔,尔后就愣愣盯着周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嬗莫名有些紧张。

也许是某种“近乡情怯”。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张瑾为握住了手。因为紧张,他的手湿凉一片,被温暖干燥的掌心包住,总算缓了过来。

“……你叫……”孙逸的嘴唇开开合合,折腾了半天,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周嬗道:“单字一个嬗。”

“哪个嬗?”

“嬗娟的嬗。”

“……好名字。”孙逸幽幽道,他的目光越过周嬗,不知在看向何处,“这词本是形容军队的旌旗飞扬,给你取名的人,一定对你有很大的期望。”

周嬗不好扫老人家的兴,只是“嗯”了一声。

这名字到底是永昌帝自己取的,还是他娘从礼部给的字里挑的,他至今搞不清楚。

但很多人说是个好名字。

他也晓得是个好名字。

嬗娟,是指轻盈飞腾的样子,旌旗飞扬、大雁南飞、火光跃动……轻盈而自由。

周嬗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孙逸醒了,祖孙二人业已相认,张瑾为也不好再拖下去,趁天色未晚、城门还未关闭,他要尽快动身,回到前线。

周嬗送他到城门。

天空飘起细细的雪。

张瑾为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牵着周嬗。两个人走在风雪之中,乌发不一会儿都覆满了细雪,连眉毛上也沾了些。

好似共了一场白头。

“好啦,就送到这罢。”张瑾为站定。

而周嬗一路心事重重,没注意前面那人停了脚步,蒙头撞入张瑾为的怀里。

“你要干什么?!”周嬗撞懵了,还没缓过神,就被人抱了起来,冰天雪地的,后头还跟着一群人,他觉得他和张瑾为像两个大傻子。

“不干什么。”张瑾为用额头抵着周嬗的额头,低声道,“只恨自己分/身乏术,不能陪着你。”

“你好黏人。”周嬗嘟囔道。

“是么?”张瑾为笑,“我还能更黏人一点,你信不信?”

说完,也不等周嬗反应,直接亲了上去。

呼吸交错,唇舌相依,细雪飘舞,白雾氤氲。

张瑾为此人乍一看端方君子,实际上满肚子的糟烂玩意儿,比如说亲嘴这件事,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到如今花样繁多,无师自通,堪称一句天赋异禀。

平日里,他只是轻轻地亲周嬗的嘴角、额头,一触即分,全做亲昵与安抚之态,很有风度。但要是四周无人,他就愈发放肆,又是咬舌头,又是吃嘴唇,只要亲一次,周嬗的唇脂几乎都被吃了个干净,唇色却丝毫不减——被亲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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