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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直挺挺地倒在里间的地上,身下一大滩血迹。
清枝踉跄着扑倒在秋娘身旁,颤抖的双手刚要碰到那染血的衣襟,却见秋娘的眼睫突然颤了颤。
秋娘嘴唇翕动,气若游丝。
她拼尽最后力气抓住清枝的手腕,“是……王泽光……来抢……铺子。”
鲜血从秋娘嘴角溢出,“他逼我……交出房契,我,我没给他,我死了他就,就没办法了……”
清枝摇头,赶紧劝道,“铺子没了可以挣,你撑着,我去寻大夫!”
秋娘握住清枝的手,咬牙说道,“死也……不要给他,答应我,守……住这间铺子。是秋娘,连累了,你……”
最后一个字音未落,那只死死攥着清枝的手突然失了力气,重重砸在地上。
清枝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秋娘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
她下意识伸手去探鼻息,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清枝机械地放下秋娘的尸身,缓缓直起腰来。
染血的纱幔还在风中飘荡,像招魂的幡。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褪了色,全都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雾。
秋风从窗外灌了进来,她打了个寒颤。
这才惊觉,原来人世间的寒意,可以凉到骨子里去。
她独自一人操持完秋娘的丧事,在秋娘坟前待了许久。纸钱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清枝起身时,腿脚麻木,她却浑然不觉。
她冷静地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转身朝着官府衙门走去。
衙门前的鸣冤鼓蒙着厚厚的灰尘,她抄起鼓槌,重重地敲了下去。
第48章 定南乡(十四)清枝,再等等我……
鼓锤重重砸下,震得清枝虎口发麻。
她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抡起鼓锤,整个手臂都绷得生疼。
鸣冤鼓的声响如闷雷一般穿透街巷,震得人心发颤。
不多时,衙门外头便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对着清枝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几个与清枝相熟的街坊认出了她,赶忙上前,劝她不要与那王泽光斗硬,可劝了半天,清枝仍不管不顾地敲着鼓。
众人只得摇头气,陆续退到了一边。
许久后,衙门厚重的木门开了条缝。一个衙役探出半个身子,皱着眉头喝问,“何人击鼓!”
鼓声戛然而止。
清枝的手腕酸麻,手臂也快要抬不起来。她放下鼓锤,抬起脸,直直望向那开门的衙役。
“是我。”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衙役眯着眼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见她是个年轻姑娘,顿时拉下脸来,“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冤情?”
他摆了摆手,“嫁了人就叫你家男人来,没嫁人就让你爹来!这衙门大堂可不是你能随便闹腾的地方!”
清枝往前迈了两步,声音清冷,“我父母早亡,还尚未婚配。”
衙役瞥见外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于是说道,“进来吧。”
清枝刚跨过门槛,身后的人群就骚动起来。
“退后!退后!”
几个衙役立即冲到门口,横起水火棍,将探头探脑的百姓拦在门外,厉声喝道,“公堂重地,闲人免进!”
清枝跟着衙役穿过回廊,踏入阴冷的公堂。
县令正了正乌纱帽,从屏风后踱步而出。他在公案后坐定后,惊堂木“啪”地一拍,高声喝道,“何人击鼓!” w?a?n?g?阯?F?a?布?Y?e?ǐ????ü?????n????????5?.???o??
清枝双膝一曲,跪得笔直,“民女清枝,有冤要诉。”
县令猛地一怔,抬眼细看,竟是东街那家小食肆的老板娘清枝。
他眉头一皱,自家夫人最是钟爱这姑娘做的茉莉蜜酱冰饮。入夏后,天天都要差人去买上一碗。他也偶尔会来上那么一碗,那清甜沁凉的滋味,甚是解暑。
“所告何事?”
清枝的声音穿透整个公堂,“禀大人,民女要告那王泽光!他强占铺子不成,竟将秋娘活活逼死!”
县令一愣,那秋娘他也是认识的,是个性子泼辣,心肠热的妇人,他刚要下令拿人,旁边的推官急忙上前。
两人耳语间,县令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县令沉思片刻,缓缓抬眼道,“此事本官自有计较。念在你年轻不懂事,今日便不追究你诬告之罪,回去吧。”
“诬告?”
清枝猛地抬头,眼里寒气逼人,“大人连堂都不升,怎就断定民女诬告?”
县令一拍惊堂木,“放肆!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本官?那本官问你,可有确凿人证?”
“王泽光带着打手闯进铺子时,整条街的人都瞧见了!”清枝转身指向衙门外黑压压的人群,“这些街坊邻居,个个都能作证!”
县令冷笑,“那物证呢?”
清枝从怀中掏出一个镯子,“这是秋娘从不离身的镯子,昨日竟被王泽光当了,这是她娘留给她的念想,轻易不会取下,必是他强抢去的!”
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陡然拔高,“胡说八道!”
清枝垂首静默了一瞬,继而缓缓抬起眼帘,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望向县令,目光如霜雪般冷冽,“大人,案子不该这般审理。”
县令闻言眉头高挑,面容露出几分讥诮,“哦?不该这般审?”
清枝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地答道,“民女虽见识浅薄,却也知晓,戏文里那些青天大老爷,断不会这般断案。”
县令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变色,整张脸涨得通红。
他猛地直起身子,“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本官念在往日情分,对你百般容忍,你竟敢辱骂本官!”
说着“砰”地一声,惊堂木重重地砸在案上,他伸手指着清枝,“大胆刁民,公然藐视公堂,该当何罪?”
清枝神色未变,目光凛然,“民女不知。”
县令冷笑一声,从令签筒中抽出一支黑头令签,直直掷在清枝跟前的地砖上。
“来人!”
县令厉声喝道,“将她押入大牢!”
“是!”
两名衙役立即上前,将铁枷锁住清枝纤细的手腕,推搡着她走向牢房。
牢房里阴暗潮湿,浑浊的空气中混杂着尿骚味和霉腐气息,令人作呕。
唯一的光是墙面高处的一个小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清枝被衙役猛地推进最里间的牢房,脚下踉跄几步,双手慌忙撑住墙壁,才稳住身形,没有一头栽倒在那堆发潮的稻草上。
那些稻草湿漉漉地散发着腐朽的霉味。
衙役粗鲁地卸下她腕间的铁枷,朝地上啐了一口,“老实待着!”
牢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衙役的呵斥声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清枝缓缓滑坐在地,潮湿的墙壁渗着寒意,贴着后背,没多久那股湿冷便浸透她全身。
她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