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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信州城而去。

仲夏的天气是最难熬的,路面烫得能烙饼,蝉颤着嗓子,一声一声刮进耳朵,更添了几分燥热。

清枝坐在溪边的青石上,裙角被她挽至膝盖,她将脚踝缓缓浸入水中,溪水沁凉,清枝喉间发出一声惬意的感叹。

水底的鹅卵石被冲刷得圆润光滑,踩上去时,能感觉到石面上附着的青苔在趾缝间柔软地滑动。

“清枝姐!”

刘二妞赤着脚丫奔来,裤腿高高的卷到了膝盖上,露出晒得微红的小腿。她边跑边喊道,“我哥捞了一条好大的鱼!”

清枝笑着从水里起身,抬脚踩在石坎上,对着刘二妞说,“带我去瞧瞧,晚上我给你们做酸菜鱼片吃。”

“好啊,好啊!”

刘二妞拍着手,转身蹦蹦跳跳地带着清枝往溪水上游去了。

远处的山峦高低错落,梯田层层叠叠,绿意深浅不一,微风拂过,如绸缎一般,微微透着柔光。

这是一座宁静的小山村,几乎没有外人来此处。

村户拢共也就两百来户,大家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平淡安稳。

从刘二妞嘴里得知,张钺每年农忙时便会来此处暂住几日,帮着她的阿公料理田地。

现在她住的屋子,便是专门留给张钺的。

张钺半月前给刘家捎了封信,告诉他们,他家妹子要来此暂住一段日子。

于是清枝刚下马车,便被刘二妞和刘大牛迎回了家。

“清枝姐,你看!”

刘大牛将鱼高高举起,鱼儿拼命甩尾挣扎,水珠四溅,打湿了他的衣襟和脸庞。他浑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清枝单手接过活蹦乱跳的鱼,手指穿入鱼鳃,指尖便沾了些水光。

她温声对着刘大牛说,“去田里摘几颗辣椒。”

“好嘞!”

说着刘大牛转身,一溜烟便跑远了。

忽地,清枝胸口一阵刺痛,她原地顿住,深吸一口气,又缓了几息,那阵刺痛才勉强消散。

她不禁皱眉,奇怪,这胸口为何突然就疼了。

她抬头望了望村口,不知道小侯爷何时才能来接自己。

这已经是她来柳桥村第八日了。

第27章 岭南行(二十六)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信州城内的某处民宅内,徐闻铮静静地躺着,面容枯槁,眼下泛着黑气,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要察觉不到。衣襟半敞着,露出刚包扎好的伤处。

衣服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成暗褐色。

莫大夫净了手,“咔哒”一声盖上医箱,语气极为冷淡,“这命是暂且吊住了。”

说着他拎起药箱转身,临出门了又补上一句,“但何时能醒,得看天意。”

出了门他也离不开这个院子,于是狠狠将旁边厢房的门撞开,将药箱往桌上一搁,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这也不怪他火气大。

前几天半夜,他睡得正香,突然闯进来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趁着夜色,二话不说便把他捆了,塞进一辆马车里。

那马夫甩鞭子甩得极狠,车轮碾过坑洼处时,他的脑袋在车壁上撞出好几个大包,颠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这副骨头架子,差点在半道上就散架了。

车刚停稳,还没等他缓过神,就被人直接拽了下来,还把医箱也一并搬了下来。

还没等他问话,那马夫跳上马车,鞭子一抽,马车就在他眼前一溜烟儿的,消失在了巷尾。

背后的院门“哎呀”一声,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一条胳膊直接架在他脖子上,将他拖进了门。

他站稳一看,才发现是张钺。

“他若是断了气……”张钺瞅着他的医箱,“你这箱宝贝我就全往你身上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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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夫:……

这几日,莫大夫几乎没合过眼,衣袍上全是血渍和药汁,还泛着汗酸味儿。

他被抓来得急,连件干净的衣裳都没带。

不过这徐闻铮也是命硬,他胸口那一刀,若是再偏个半寸,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还有那只箭,也是堪堪擦过要害处,给他留了几口气,才让他撑到自己来。

想到这儿,莫大夫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当初怎么就让那清枝缠住了腿,还心软地赠了她救命丹药。

若是没了它,这小哥当场咽了气,他也不用来此受罪。眼下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这道门。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和他同时叹气的还有隔壁房里的张钺。

张钺的目光落在徐闻铮裹着夹板的手腕上,那截苍白的手腕仿佛已没了生机。

他下意识去地探他的脉搏,指尖触到皮肤,感受到了那微弱的跳动,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日在信江边上,徐闻铮就这般吊着一口气,一直撑到现在。

他眼下担忧的,还有一事。

自那日后,沈全方如同人间蒸发。

城门守卒,天枢各个站点,以及散落各处的天珺卫,竟无一人发现他的踪迹。

只要一日不寻着他,张钺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

不过,只要寻着他,他便是必死的结局。

那日在清泉和十二卫众目之下,沈全方叛迹昭彰,难洗罪名,天子震怒,特下了秘旨,若遇此人,立斩不赦,无需复命。

清泉因张钺对沈全方射出的那一箭,呈给天子的密报中对他赞赏有加,说他不但没有临阵倒戈,还行了大义灭亲之举。

压在头顶多年的阴云一朝散尽。

如今天珺卫终于彻底脱里了沈全方的掌控,权利尽归他所有。

只是,这世上再也没有徐闻铮这个人了。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他已经死了。

忽地,张钺想起了清枝。

徐闻铮昏迷不醒,藏身在此处养伤,张钺也只能隐匿行迹,不便外出。夜深人静时,他常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不知道清枝在那里过得可还称心?

张钺想着,至少要等徐闻铮醒来再做打算。

就这般又苦熬了三日,张钺眼底都熬出血丝来。

今日,他刚给徐闻铮净了手,忽地感觉有一道视线正看向他。

他猛地抬眼,正撞上徐闻铮清明的目光。

张钺赶紧喊来隔壁的莫大夫。

莫大夫舒了一口气,“醒过来了,便有得救。”

也就在这一日,张钺收到消息,沈全方被擒。

戌时三刻,张钺单骑出城,直奔二十里外伪装成义庄的天珺卫密牢。

地牢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渗水的滴答声在石壁间回荡,霉味混着血腥气往肺里钻。

张钺举着火把,踩在湿漉漉的,散发着冰凉气息的青石板上,一步一步,朝着最里面那间牢房走去。

沈全方身上的袍子已经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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