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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夏日的燥热全都滤尽了。
山道的转角处,忽现半亩野荷塘。
清枝眼睛一亮,踮脚摘了三片荷叶,自己先顶了一片,又往徐闻铮头顶扣上一片,转身见张钺正往后退,她一把攥住他袖口。
“别动!”
说话间她已经踮着脚尖将荷叶盖在他头上。
眼见太阳即将下山,三人恰行至一条山溪旁,岸边有片平坦的空地,正好容他们歇脚。
暮色中,三人默契分工。
张钺抱来干草铺在地上,徐闻铮拾柴生火,清枝则绕着空地撒下一圈雄黄粉和驱蚊粉。
三人料理完毕,一同并肩坐在干草上看风景。
夕阳一点点沉入西山,天边的云絮似被天火点燃,层层浸染,那余晖在三人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橘光。
清枝抱着饼子,不由得感叹,“真美。”
张钺望着漫天霞光,忽地仰面躺倒,双臂枕在脑后,轻松自在。
清枝忍不住看向徐闻铮,见他望着天际出神,面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宁静舒展。
随后,三人并排躺在干草堆上,任夜色渐渐漫过天际,望着满天的星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声音轻轻悠悠地浮在夜色中。
清枝的应答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作均匀的呼吸。
徐闻铮拿起旁边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清枝一夜无梦。
一睁眼,见小侯爷就躺在自己身边,而大哥不知去了何处。
清枝从未与小侯爷这般亲近过,见他睡得正沉,胆子变大了些。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近半寸,支起手肘,托着腮,目光细细描摹着小侯爷易容后的轮廓。
她知道这张陌生的面容下,依旧是她那个好看得不得了的小侯爷。
他鼻头似乎大了一些,她不禁暗想,难道这世上真有易容膏?他的肤色也泛着不自然的姜黄,莫不是用了什么药水?
清枝不自觉地直起一点腰身,整个人向前倾去。
她的影子轻轻覆在小侯爷脸上,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鬼使神差地,她伸出食指,颤巍巍地朝那变了样的鼻头探去。
指尖还未触碰到,徐闻铮突然睁了眼。
清枝吓得魂飞魄散,未及思索便一掌覆在他的双眼上,徐闻铮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掌心。
她触电般缩回手,脸上腾地烧了起来,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
遮他眼睛作甚?
难不成还能当作这事没发生过?
清枝耳尖似要滴血,刚想讪笑着从他身上滚下去,却忽觉腰间一紧,徐闻铮的手臂铁箍般环上来。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牢牢压在干草堆上,鼻尖蹭到他散开的衣襟。
清枝整个人僵在他怀中,连呼吸都屏住了。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徐闻铮胸膛的起伏。
耳边清晰传来一句,“别动。”
第22章 岭南行(二十一)硬生生长出一条软肋……
清枝屏住呼吸,不再出声。
她感觉到徐闻铮的背脊绷得极紧,神情严肃,似乎有某种极危险的东西,正在朝他们靠近。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连风都停下来了。
忽然,她感觉身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震颤起来,起初极轻,像远处的滚雷一般一闪而过,若不仔细觉察都感觉不到。
不过转瞬,那震动便越发明显,连带着周围山体上的碎石也开始松动滑落。
徐闻铮猛地翻身跃起,目光死死锁在了山溪的上游。
他下颌线绷得极紧,眉头紧皱,神色越发凝重,连呼吸都屏住了。
忽地,他嘴里吐出两个字,“山洪。”
山洪?
清枝心头一跳,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从未见过小侯爷这般,他往日里一向从容不迫,此刻却眼神锐利如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清枝觉得这山洪怕是要人命的东西。
还未等清枝回神,她的手腕上便是一紧。徐闻铮已将她一把拽起,清枝起身的瞬间一把捞起身边的包袱。
徐闻铮目光如电,迅速扫视四周,忽而目光锁定在了那条蜿蜒向上的狭长山道上。
“走!”
话音未落,徐闻铮攥紧清枝的手腕,拉着她朝那条山道奔去。
清枝手忙脚乱地将包袱死死搂在胸前。
刚跑几步便感觉到脚下的路开始剧烈震颤,她仓皇地回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山溪上游,一股浑浊的泥浪正咆哮着朝这边奔涌而来。
她不由得心惊,再顾不上其他,跌跌撞撞地被徐闻铮拉着往山上逃去。
身后的泥浪轰鸣如雷。
清枝觉着,脚下的地似乎下一瞬就会被生生撕裂开。
这条山道,越往上跑越窄,横生的灌木枝丫不断地撕扯着清枝的衣袖,尖锐的藤条划过她的皮肤,瞬间带出几道血痕。
清枝咬牙忍住火辣辣的疼,不敢放慢半步。
草里的露水浸透了布鞋,每跑一步都像踩在湿滑的青苔上一般。
清枝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于是她干脆甩开鞋袜,赤脚踏在山道上。
耳边山洪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仿佛巨兽的喘息一般,就吞吐在她的后背上,清枝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回头。
徐闻铮猛地刹住脚步,五指却将清枝的手腕握得更紧。
他暗想,来不及了。
他们拼尽全力奔逃,终究不及洪浪奔袭的速度,若继续沿此路前行,必将被洪流吞噬。
徐闻铮再次看向四周,猛地瞥见山道旁一处陡峭的崖壁,心想若是爬上去或可争得一线生机。
他迅速扫过岩壁上的每一处凸起和裂缝,同时在脑中刻下攀援的路线。
随后他单膝触地,直接蹲下,对着清枝说,“上来!”
清枝立即伏上他宽阔的后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如同藤蔓般缠在他的身上。
她能感受到小侯爷绷紧的肌肉线条,以及透过衣衫传来的灼热体温。
徐闻铮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十指如钩,狠狠扣在岩缝上。
他手臂肌肉骤然绷紧,青筋暴起,带着背上的清枝向上攀去。
“抱稳我,别松手。”
他声音沙哑,喉间发出粗重的喘息,语气却透着安抚。
徐闻铮的手臂上,青筋如盘错的树根一般凸显,脚掌死死抵住岩壁,身体有些摇晃,却仍带着背上的清枝固执地向上挣命。
突然,清枝感觉到一股土腥味带着水汽,从脚底涌了上来。
浑浊的泥流已咆哮着漫过了岩壁的底部,裹挟着断枝碎石轰隆作响,飞溅的泥浆甚至打在了她的裙角上。
她低头朝下一看,只见浑浊的泥浆如同巨蟒般在山谷间穿行而过,在翠绿的山谷里撕出一道狰狞的黄褐色伤口。
清枝知道,若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