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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缓缓行出。
黑衣人上车后,马车便消失在山林之中,连着最后一丝光也跟着隐去。
山林的风再次漫了过来,掀起层层叶浪,沙沙声如潮水一般朝他袭来。
张钺立在原地,衣袍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喉结动了动,咽下了满口的铁锈味。
……
清枝醒来,胸口还有些发闷。
此时云层遮月,天色像被浓墨浸透的宣纸一般,重重地盖了下来。
她不经意碰到了袖袋,里面居然空空如也,赶紧弯下身子四处找寻。
见两个瓷瓶静静地躺在墙角,她躬身上前,小心捡起,擦净瓶身的灰,仔仔细细瞧了一圈,确认没有裂痕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转身将两个瓷瓶仔细收入包袱,用软布衣裳裹了又裹,这次将心放回了原处。
想起今日还未给小侯爷换药。
她走到床边蹲下,伸手解开徐闻铮的衣襟,揭开纱布,将昨日那瓶未用完的药粉倒在伤口处。
徐闻铮眉头倏地一皱,眼睫轻颤,但并未睁眼。
烛火忽明忽暗,跳动的火光有些晃眼。
清枝只得又靠近伤口几分,手上的药粉倒得仔细,呼吸打在徐闻铮的胸口上,眼见他的身体轻轻颤了下。
“弄疼你了?”
清枝手上动作未停,轻声安抚道,“我再轻些。”
她伸手解开他的腰带,抬手拿了一块帕子盖在胯上,刚好遮住下腹那处软肉。
揭开胯间的纱布,漏出伤口,指尖轻抖,药末便簌簌落下,覆在那狰狞的伤口上,随即她又用手指轻轻撵平,重新将纱布裹好。
她脱了鞋袜,踩着床沿跨过徐闻铮,直接坐到了床上,将他的衣裳缓缓拉下,露出整个背部。
后背的伤虽如蛛网一般,但好在伤口不深,处理起来方便得多。
一番忙碌过后,清枝斟了半盏温水,托着徐闻铮的后颈缓缓喂下。
指尖拭去他唇角的水渍,又将被角细细掖好,这才掩门而去。
此时月亮再次高挂,银色月光洒在屋顶,清凉入水。
待她收拾妥帖回屋,见小侯爷呼吸已稳,她裹着薄毯,头枕着双臂在床边睡下。
忽的,清枝猛地想起了什么,赶紧坐直了身子,薄毯从肩头滑落也浑然不知。
她神情紧张地看向徐闻铮,声音急促,“小侯爷!”
徐闻铮睫毛动了动,缓缓掀开眼皮,眼里尽是疲倦。
他看着清枝,并未搭话,等着她的下文。
清枝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杀人啦!”
徐闻铮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
这是怕了吗?
想来也是,寻常人家这般年纪的姑娘,怕是连死人都未曾见过,更遑论是眼睁睁的看着人在自己跟前断了气。
清枝见徐闻铮依旧不说话,于是凑近他,神色认真,“尸首……要不要扔河里去?”
“什么?”
徐闻铮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一脸不可置信。
清枝耐着性子,“咱们是不是要赶在天亮前,把尸体处理下?”
“明日一早若是被人发现,咱们就得去蹲牢房了。”
徐闻铮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抿成一条直线,他闭目沉声道:“自会有人收拾。”
清枝唇瓣微启,还未死心。
他似有感应一般,抬手截住她的话头,干净利落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第二日清早,清枝推窗朝楼下看去,果然,街巷里干干净净,所有的痕迹都消隐无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
仿佛昨晚的一切,真如梦一般。
清枝抬手关了窗,并未留意到墙根处的那株月季,新翻的泥土还裹着湿漉漉的潮气。
第8章 岭南行(七)我不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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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闻铮此时侧卧在床上,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白皙的锁骨。
手掌随意搭在身侧,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手指骨节微凸,修长如冷刃出鞘。
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气息绵长而匀净。
他沉睡中也谨守着君子的端仪。
清枝搬来一张矮凳,双手支着下巴,静静地守着他。
“这张脸明明生得这般好看,偏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
清枝暗自嘀咕,此时的小侯爷比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要温和许多。
见他此时睡得正沉,清枝胆子大了些,悄悄凑近,歪着头打量他的眉眼。
小侯爷的睫毛好长啊,像画布描绘的墨线,尾尖微微上翘,给睡容增添了一丝慵懒的弧度,煞是好看。
清枝忍不住凑近,抬手用食指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的睫毛。
徐闻铮突然睁眼。
清枝微扩的瞳孔正正撞进他的眸子里。
她猛地后仰,差点带翻屁股下的矮凳,心脏突突突地跳着,像只被囚困的麻雀,想要破笼而出。
“你醒了啊。”
清枝倏地起身,佯装拾掇屋子,却始终隔着徐闻铮两丈远。
她刻意避开徐闻铮跟随的视线,又不知该往何处看,只能眼波游移,四处乱瞟。
这时门外传来何捕头的声音,“清枝,该出发了。”
清枝如蒙大赦,逃似的疾步闪至门口,开门一看,何捕头已经收拾整齐,一副即刻动身的模样。
她见何捕头神色如常,脱口而出,“何叔,昨夜你……”
身后传来徐闻铮的清咳声,清枝余下的话在舌尖打了个弯儿又吞下,笑着问道,“睡得可好?”
何捕头点点头,“甚好。”
见清枝的包袱还敞着搁在几案上,他继续说道,“前方的路已抢修停当,咱们要尽快赶路,不能耽搁了行程,你快些收拾。”
清枝微微颔首。
何捕头转身,负手立于廊下,好整以暇地等着。
清枝悄悄回眸一瞥,见徐闻铮神色疏淡,仿佛刚才的一幕并未发生过一般。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指尖抚上心口,那只狂跳的麻雀总算平静了些。
随即不由得暗叹,她家小侯爷,虽一脸病容,也掩不住骨子里的清贵之气。
这般好相貌,也怪不得自己看痴。
按下心思,她转身折回房中,手脚麻利地打点行装,不多时便收拾妥当,行至徐闻铮跟前,轻声唤道,“小侯爷,该启程了。”
徐闻铮双臂绷紧,勉力撑起身子。
清枝下意识地伸手托住他的后背,扶他靠在床边坐着,然后用桃木梳自发顶而下,细细梳理发丝,待青丝尽数垂顺,她从腰间取下一根素麻绳,手指翻绕间就束好一个利落的发髻。
“先凑合着,以后给你换一条好看的发带。”
清枝笑着打量了片刻,“不过我家小侯爷,便是系根草绳也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