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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用膳配合了许多,清枝甚是欣慰。

徐闻铮也暗自松了口气,总算逃过了被这丫头捏着下巴硬灌的劫数。

刚放下碗,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姑娘,大夫给你寻来了。”

清枝赶紧起身,打开门让店家和大夫进来。

大夫也是老者,满头白发,鬓边有一处红色胎记,一席粗布短衫,背着一个皮革开裂的医箱。

他一眼便瞧见徐闻铮身上的枷锁和铁链,眉头一皱,眼睛便隐进了褶子里,转身便要下楼。

清枝赶紧上前拦下,搜肠刮肚也挤不出半句圆滑话来,一时杵在原地。

突然她灵光一闪,赶紧从腰包里掏出一块碎银,轻轻放在大夫手上。

她想,求人办事使银子总不会错,偏厨的丫鬟求内院管事嬷嬷办事就是塞银子。

店家在旁劝道,“虽说是个犯人,但你瞧他伤成这般,见死不救总归不好。”

清枝狠狠点头,赶紧又从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准备递上。

大夫将银子狠狠塞回清枝手里,厉声说道,“老夫今生三不救,罪犯为其一!”

说完大夫袖子一甩,步履沉健地下了楼。

清枝不死心,一路冒雨跟在大夫身后,见大夫背影决绝,她暗暗着急,小侯爷的伤耽搁不得,眼下又没有别的大夫。

想及此处,她再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大夫屈膝行了个简礼。

大夫抬眉,“老夫行医多年,岂会为你这黄毛丫头破例?”

雨滴溅落在街沿边的水缸中,发出“叮咚”的脆响,一声叠着一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亮。

清枝垂首而立,声音低软,“那就对不住您了。”

说完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攥着大夫的衣摆不撒手。

徐闻铮原本精神不济,靠在床边昏昏欲睡,突然外头传来一声惊叫,刺得人耳膜生疼,如女鬼一般,凄厉无比。

他静了静神,好一会儿才辨出,这是清枝。

清冷的街巷,雨水顺着清枝的鬓发往下淌,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裙摆,颤抖的指节有些发白。

她正扯着嗓子嚎着:“大夫啊!您行行好救救我家主子吧!”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没爹没娘的可怜人可怎么活啊!”

“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w?a?n?g?址?发?布?y?e?i????μ???é?n??????②???????????M

“求求您救救他吧!大夫!”

……

凄厉的哭嚎声在空荡的街巷里回荡,惊得檐下打盹的野猫浑身炸毛,“喵呜”一声惊蹿出去,溅起的水花还没落下,灰影已经消失在墙头。

“吱呀。”

旁边院门突然裂开一道缝,一盏昏黄的灯笼颤颤巍巍的探了出来,上面缓缓冒出一颗花白的脑袋。

渐渐地,沿街的窗扉一扇接一扇地支开,门板后探出一个个张望的人影。

清枝可管不得这些,雨水混着泪水在她脸上纵横交错,手上死死拽着大夫的衣摆不放。

大夫气得胡须直颤,枯瘦的手指用力去掰她攥紧的指节,可任凭他如何使力都纹丝不动。他胸膛剧烈起伏几下,终是长叹一声,“我救他便是!”

清枝这才松开手。

她将鬓边淋湿的碎发拂至耳后,利落地拍去裙上的泥渍,然后起身,低着头后退半步,又变回那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仿佛刚才鬼哭狼嚎,使出那般执拗力道的人不是她。

清枝默默跟在大夫身后回了野店,直到大夫跨进门槛,才将悬着的心放回原处。

她不禁暗想,后院娘子们说的法子果然是一等一的好用,大夫妥协时的那声叹息,与后院娘子们闲谈时说的分毫不差。

“任他是块硬骨头,只管攥住了不撒手。”

娘子们边嗑瓜子边嗤笑:“管他什么斯文体统。”

……

方才那出,想必就是她们常念叨的“霸王硬上弓”了。

清枝转身轻轻合上门,但门关不严实,中间漏着一线,一阵凉风沿着门缝钻了进来,那股凉意惊得她微微闭眼。

上楼时,她的唇角不自觉地抿出一个极浅的梨涡。

大夫将医箱放在桌上,伸手给徐闻铮把脉。

清枝举起烛台,默默守在床头,徐闻铮抬眼便瞧见她浑身浸着的湿气和发红的指节。

他神情微动,眉间蹙起一道几不可察的细痕,下颌的线条仍绷着,却已不似先前那般凌厉。

烛火微微摇曳,映得大夫面上沟壑纵深,银须泛着暖光。

清枝怕大夫瞧不清楚,悄悄将烛台又往前送了半寸。

“亏得他底子好,不然早没命了。”

大夫把完脉,转身打开医箱,对着清枝说道,“我眼睛不瞎,你把烛台放下,过来帮忙。”

他的语气仍夹着三分冷,字句像是从齿间磨出来的,显然余怒未消。

清枝连忙放下烛台,站在大夫身侧。

大夫指了指徐闻铮,“把他的衣服扒了,我要给他上药。”

清枝应声,直接伸手,快速解开徐闻铮的衣襟,但脱衣时,想起上次瞧见的伤口,她的动作缓之又缓。

徐闻铮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低头见清枝一副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那股不自在被他死死按在胸腔里,只是身体绷得僵直。

大夫见状,催促道,“你这样要脱到何年马月?”又转头冲店家喊道,“去拿把剪子来,衣服破成这样,留着也无用。”

清枝接过剪刀,沿着衣袖剪开,然后又剪开脖颈处的衣料,脱下徐闻铮的上衣。

大夫猛地合上药箱,不耐烦地抓起帕子擦了擦手,抽走她手里的剪刀,“让开。”

说完将清枝挤到一旁,弯腰一剪子下去,剪开了裤子的布料。

清枝走到店家面前,温声说道,“老叔,能不能帮我找一身他能穿的衣裳?”

店家点头,“我儿恰有套衣裳在店里,刚浆洗过,干净的。”

说完他转身便要去拿,清枝拦下,掏了块碎银递上去。

店家忙摆手,“要不了这么多。”

清枝塞到他手里,“这里头还有一条鲫鱼,两个鸡蛋和半块豆腐的钱。”

店家点点头,这才揣进怀里,扶着栏杆下楼。

清枝折回房里,伸着头在旁边仔细的瞧着,生怕大夫没控制好力道。

大夫打开药箱,拿出里面的各式药瓶,倒出药粉给徐闻铮配药。

他连眼皮都不抬,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杵那儿干嘛?去端盆清水来,给他洗洗伤口。”

清枝闻言,脚步急转,布鞋踏得木梯噔噔作响,半炷香后,她提了半桶清水上来,倒进木盆里,又取下架上的巾子。

她俯身凑近,屏息静气地擦着伤口,手中力道不轻不重。

重一分怕伤到血肉,轻一分又恐余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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