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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攫住了自己的咽喉。

恐怖的窒息感传来,瑞秋慌乱地伸出双手,摸向自己的脖颈……

可那里空无一物。

喉管发出恐怖的“咯咯”声,瑞秋茫然地回过头去,望向身后的慕容影,随后,他的脸色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慕容影仍站在原地,一步未动,只是平静地望着他,而那双眼眸的深处,正亮着幽幽的蓝光,干净透亮,冰凉刺骨。

这是……什么东西?

瑞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尖徒劳地抠抓着自己的脖颈,留下狰狞的血痕,却无济于事。紧接着,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瑞秋的身体猛地一僵,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那双因极度惊恐而瞪大的眼睛里,所有的神采都如同潮水般迅速消散了。

那具年轻的躯体无声地向后瘫倒了下去。

灯焰猛地跳动了一下,和瑞秋刚进门时一模一样。

*

御书房的窗外是化不开的夜色,龙涎香在紫铜狻猊炉中静静氤氲,青烟笔直上升,在凝滞的空气里划出几道若有若无的线。

年轻的帝王端坐如松,面容沉凝,眉宇间是日积月累、不容置疑的威仪。他微微垂着眼睑,目光专注地落在奏疏上。

丞相慕容子须坐在他的下首。

殿门外,当值的首领太监王德全佝偻着身子,贴着门框溜了进来,面色惨白,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筛糠般微微颤抖。

“启禀陛下,西苑急报……太上皇……太上皇他……驾崩了!”

陈景的心尖猛地一颤,手中的朱砂御笔在奏疏上狠狠地划下了一道,迅速晕开的猩红瞬间吞噬了下方一行公正的小楷。

他低垂的眼睑骤然抬起,慕容子须也搁了笔,面色凝重地看向报信的太监。

“什么时候。”

“回禀陛下,辰时。”

“……”

自从六年前陈晏兵败下狱,睿帝的身体虽然痊愈,但精神却一下子萎靡不振起来,没过多久,就将帝位传给了陈景。

原本以为,他在退居幕后之后可以享享清福,颐养天年,可不知为何,睿帝的身体状况却每况愈下。

陈景每每去探望,却只能吃到闭门羹。陈景无法,最终依照睿帝的意愿,将他暂时移去了西苑。

“传朕旨意,命礼部会同内务府,即刻操办太上皇后事,一应仪程规制,不得有误。”

他顿了顿,补充道:“着太医院院正,即刻前往验看,呈报详情。”

“遵旨!”王德全磕了个头,得令退下,倒退着出了殿门,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陈晏充满恶意的诅咒撕破尘封的记忆,再次在陈景的耳边回荡了起来,他重重地捏了捏眉心。

慕容子须缓缓起身,走到了陈景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节哀顺变吧。”

陈景闭了闭眼。

哀?

从出生开始,他的这位生身父亲就从未疼爱过他一天。甚至在他最脆弱、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父亲却将他丢在荒山上,恨不得他死得越快越好。之后好不容易将他接回宫中,也不过是拿他当作培养自己儿子的工具。

从始至终,睿帝似乎都忘了,陈景也是他的儿子。

他实在是没什么好哀伤的,只是……

陈景抬头看了看慕容子须,他面色平静,但眉目温和,一如当年。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陈景就总是觉得,自己的心是定的。

他们真的会像陈晏所说的那样,一个个地离自己而去吗?

不。

那都是陈晏功败垂成之时恼羞成怒的胡言乱语而已。

“沙……沙……”

慕容子须执起陈景的墨条,轻轻按入砚台之中,研墨的声音响起,均匀而沉稳,隐隐竟然将陈景拉回了幽篁山上彼此相伴的少年时光。

或许什么都未曾变过。

又或许,什么都回不去了。

陈景垂下眼,伸出手指轻轻拂过被污损的纸页,朱砂未干,带来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他撵了撵指尖:“子须,帮我重新誊写一份。”

“是。”

慕容影领了折子去了,取来一张崭新的纸笺,在桌案上铺平。

他一行行扫过奏疏上的内容,神色一分分凝重了下去,最后目光目光落在署名处,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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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见他只顾着低头研究奏疏,并未动笔,不由得有些奇怪。

“子须,怎么了?”

“陛下可曾认真看过此篇奏折?”

“尚未来得及细看,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这是溪义王的奏疏。”

陈景皱了皱眉:“皇兄?他说了什么?”

这篇奏疏通篇都是一些陈词滥调,无非是表达自己的忠心,感念皇恩浩荡,陈述自己在封地如何谨小慎微、安分守己、绝无二心。字里行间充斥着的惶恐与急于表白的急切,与往日东宫的矜贵傲气判若云泥。

孔氏的死带走了陈昊的主心骨,陈晏的死更让他感受到了天家所谓亲情的无常。

他现在只想偏安一隅,安度余生。

但有人并不想让他过得安稳。

“溪义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写了这么一篇奏折,应当是听说了太上皇重病,时日无多的消息。”慕容子须边誊写边说道。

“溪义王与父……与先帝朝夕相伴二十余年,自是父子情深……若是求进京探望或是扶柩,朕,于情于理当准……”

“不,陛下。”慕容影道,“溪义王求的便是陛下恕他不孝之罪,因为重病缠身,无法进京探望。”

“……”

重病缠身,不过是托词罢了,陈景心知肚明。

前些日子,睿帝身处弥留之际,京中便有些不安稳。

王氏余孽连同陈晏旧部不知在谋划些什么,陈景虽然抓住了一批人,但依旧没能将他们连根拔起,仍有一些漏网之鱼暗地里兴风作浪。

一些不好的谣言渐渐在京中流传开来。

他们在京中四处传播,今上之位来之不正,是用阴谋诡计斗败二位兄长,胜之不武,更逼宫迫父退位,大逆不道,因此,睿帝才会对陈景如此不待见,说什么都要搬离皇宫。

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惹得人心浮动。

更有甚者,竟然怀疑起陈景的出身来。

都说他是已故婉贵妃之子,可他为何没在宫中长大,直到快加冠了才送回来,谁知道这身份是怎么来的,背后又藏着多少腌臜之事?

正是因为这些流言甚嚣尘上,甚至传到了陈昊那里,陈昊惶恐,担忧陈景疑心这些事是出自他手,忙不迭上书一封,表明自己忠心耿耿,胸无大志,连进京看望亲父都不敢了。

可他若真的不来,岂不更加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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