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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出自阿筠的教导。于是,秉着爱屋及乌的心态,他把兰绬送上了她向往已久的战场,又嘱托亲信在战场上对她多加看顾,务必保她性命。

令人惊喜的是,兰绬并非花拳绣腿之徒,她屡建奇功,很快便能独当一面,竟是一个可以安邦定国的将才。

赵瞻十分欣慰,当即封她为旌西将军,执掌三军。

阿筠与兰绬亲近,他便也情不自禁地将她视为自己的妹妹,虽然他知道这种想法或许有些自作多情。

在此姐妹二人的表率之下,东丘展现出了一副新的气象,甚至隐隐有了中兴的趋势,阿筠作为第一功臣,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女丞相。

那之后,阿筠第一次主动求见赵瞻,向他谢恩。

但赵瞻知道,她意不在此。

她想问的是子桑家的事。

子桑文林被杀时就是丞相,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地,丞相之位对她来说实在是意义重大。

赵瞻隐隐约约地发觉,他似乎已经抓住了她重返京城的真实目的。

是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天分,实现自己的价值?

是为了站在高处,享受权力与荣华?

通通不是。

还有那所谓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以女子身份出现在世人眼前,都仅仅只是铺垫罢了。

她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多年来忍辱负重、寒窗苦读,想要的不过是为自己的家族平反,为自己的父亲沉冤昭雪。

原来,阿筠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超凡脱俗、不入尘世,她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寻常的女子。

“当年子桑丞相的事,朕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赵瞻有些怜爱地看着兰筠,“朕会帮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何?”兰筠不解地问道。

“你现在在朝中的势力还没有稳固,刚当上丞相便要做如此大的动作,难免惹人争议。”赵瞻劝道,“你也知道,现在百姓们是如何猜测和议论你同朕的关系的。”

兰筠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地站着。

“子桑丞相德高望重,从小就是朕最尊敬的长辈,为他平反也是朕一直以来的夙愿。”赵瞻道,“朕不想让他的清白之身被一层暧昧不清的绯色所玷污,朕觉得,阿筠你应该也不想。”

兰筠沉默了半晌,道:“是。”

赵瞻当年为了子桑文林惹怒过先帝多次,这件事,满朝文武尽皆知晓,兰筠虽然心中仍存疑惑,但对赵瞻也不是全无信任。

“阿筠,你已经等了十四年,不要急于这一时。”

兰筠深深一礼:“多谢陛下提点。”

但反对兰筠封相的声音是不可避免的。

有人秘密上书,忧心忡忡地提及,如今阿筠与兰绬,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彼此间又情同亲姐妹。她们在朝堂与军中各自都拥有为数众多的追随者,倘若任由这般发展下去,很容易发展成一家独大的态势,这向来是作为君主最应当忌讳的局面。

更何况,她们二人都是女子。

赵瞻一气之下,将那位上书的大臣贬了职,但这种弹劾却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对此表达出了不满。

赵瞻并不昏庸,朝中的职位有限,如今却让女子占了一半,群臣当然不会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但客观地、从帝王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他们说的又不无道理。

一家独大,太容易造成朝政不稳,即便他对兰绬和兰筠怀揣着十足的信任,也难免她们会逐渐成为各方势力的眼中之钉,甚至被他人利用,成为他人摆布朝局的棋子。

并且,朝堂之上,不论是男子势力胜过女子,还是女子势力胜过男子,都不是长久之计。

要想稳定,就必须平衡。

于是他再次召见了阿筠,与她商讨此事,询问她的意见。

按照他的意思,边疆局势已经稳定,不如将兰绬召回京城,也还她们姐妹一个团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谁知,阿筠竟想也不想地否定了。

“若要选一个,”她说,“陛下就免微臣的职位吧。”

“那怎么行?”赵瞻皱着眉看她,“如今东丘的改.革正处于关键时刻,你是此次变革的中流砥柱,怎可此时抽身?若如此,至黎民百姓于何地?”

“还有你父亲,难道阿筠你不想再为子桑大人平反冤屈了吗?”

兰筠低头沉思,不知在犹豫什么。

“朕倒是有一个万全之法。”赵瞻道。

“不如你嫁与朕,做朕的皇后。后宫虽不得干政,可你与朕一心,朕自会替你完成改.革大业。至于子桑丞相,待你成为皇后,子桑大人便是国丈,朕要为国丈平反,亦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此言一出,兰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赵瞻紧张地等着她的答复,掌心里不由自主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赵瞻以为自己被默示拒绝了的时候,兰筠却忽然开了口。

“微臣还有个请求。”她道,“微臣要换回自己原本的姓氏,子桑。”

赵瞻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

“但……你可知这会引起多少猜测,给你自己带来多大的危险吗?”

“微臣不惧。”兰筠道。

“朕也可以理解,”赵瞻神色严肃,“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阿筠便当场跪在了赵瞻面前。

“谢陛下隆恩。”

赵瞻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亲自上前扶起她,将她柔软白皙的手握在了掌心。

“阿筠,多年来你受苦了,之后,便放心地依靠朕吧。”

“可谁知,朕与阿筠的这一选择,却无意间害惨了绬儿。”德昭帝看向遥岚,遗憾地长叹了一口气,“换回姓氏这件事虽然引起了众多猜测,但到底不能直接证明阿筠乃子桑氏遗孤的身份。绬儿对前朝争斗一无所知,我们也不便向她解释这许多。”

“谁知绬儿性子刚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居然在封后大典上当众请辞。”

“朕对她,着实愧疚,只希望她真的如她所愿,从此过上了随心所欲的生活吧。”

“如此,按照陛下的说法,你对子桑筠情深义重,她虽然对你不见得有男女之意,但也感念你的恩情,与你相敬如宾?”逝川总结道。

“正是。”德昭帝答。

“那么,晚辈倒是有一事不解,”逝川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姿态,“据史料记载,子桑氏身在后位六年之久,这六年里,为何子桑文林一家始终没有洗清冤屈呢?”

“无论如何,总不会是因为琉沙之祸,毕竟那是最后一年才发生的。”

德昭帝一顿,一时没有回答上来,遥岚食指的柳木指环微微发热,开始颤.抖起来。

遥岚用拇指安慰性地抚了抚指环,示意兰绬先等他们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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