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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便去他房间取来了干净的衣物,走上前来,想要为他替换下染血的外袍。
萧风心烦意乱,根本没意识到瑞秋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挥挥手,示意他离自己远一点。
瑞秋抱着衣服,一声不吭地守在了一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萧风觉得这间屋子像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无时无刻不炙烤着他。
不多时,里间传来了一声压抑的哽咽。萧风猛地望向里间,掀起帘子就要进去,却险些和正在往外走的赵太医撞个满怀。
赵太医看着萧风望眼欲穿的眼神,叹着气摇了摇头。
“公子,节哀。”
萧风立刻僵在了原地。
他说什么?
谁节哀?
节谁的哀?
他站在帘外,忽然觉得面前熟悉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吃人的魔窟,微微飘动的帘幕之后,是无法测量的万丈深渊,多一步就会踩空。
他颤抖着向后退了退。
直到他听到里间的萧成毅隔着帘子唤他。
“风儿,进来吧。”
萧风的喉咙仿佛被堵塞住了,冷汗如决堤的洪水般从额头、后背涌出,瞬间浸湿了衣衫。他行尸走肉般地走进门去,动作僵硬地像是提线木偶,
屋子里,谢云歆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美丽而宁静,长长的发丝散落在枕畔,双手交叠,姿态优雅而端庄,一如生前。
萧成毅坐在床边,佝偻着身子,怜爱地看着她,泪水纵横的脸上是萧风此生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萧风“咕咚”一声在床榻边跪下。
娘还是走了。
他想。
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
可是明明,方才他怀中的温度还那样真实。
萧风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茫然地看向床榻上的谢云歆。
此后,他就是没娘的孩子了吗?
第56章 山风篇(十五)求生
侯府夫人过世,睿帝大发慈悲,开了靖边侯府的门,允许亲友在府门外吊唁。
白色的灯笼高高悬挂在侯府门前,帷幔四处垂落,侯府上下,一片肃穆。
灵堂中,萧承毅扶着灵柩,不知在低声说着什么。他的身形一夜之间变得佝偻,往日的威严早已消失不见,曾经坚毅的面庞上布满了沧桑与疲惫。
萧风身着素衣,跪在下面,眼下也早是乌青一片。此刻,他正看着眼前漆黑的棺椁,和父亲鬓边刺眼的银丝出神。
谢云歆离开那天的情形不断在他眼前重演,一会儿是她倒下的身影,一会儿是自己在府中飞奔的场景,他听见,谢云歆抬起头来,虚弱地安抚他。
“风儿,别担心。”
不,她那天并没有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神经已经有些错乱了。
萧风用力地揉了一把脸。
谢云歆又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向他伸出手来,要同他交代些什么。
他跪行过去,握住了母亲的手,入掌是一片冰凉。
冰凉?
母亲的病是郁结于心所致,手怎么会这么凉?
他掌中的触觉有些熟悉,他似乎什么时候握过这样一只手,随后他忽然想起,病重又畏寒的,分明是……
他抬起眼,床上躺着的不再是谢云歆,那人的脸渐渐与他记忆中的陈景吻合起来……
“公子!公子!”
“风儿……”
谁在唤他?
萧风一个激灵,从面前的景象中脱离出来,一睁眼,看见的是侯府房顶。
瑞秋焦急的脸在他面前放大。
他竟然不知不觉地倒下了。
所以刚才的……是梦?
好真实的梦。
瑞秋七手八脚地把他搀起来,萧承毅的声音响起,吩咐瑞秋带萧风出去休息。
瑞秋自己力气不够,又叫来一个小仆,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搀起了起长时间没有进食、也没有合眼的萧风。
等到三人出了门,萧风渐渐缓过神来,可以自己站稳了。他伸手握住瑞秋的小臂,问道:“已经几日了?”
“什么?”瑞秋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问住了。
“从封府到现在已经几日了?”
瑞秋算了算:“九日了。”
“九日?”萧风的声音带着讶异,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快。”
瑞秋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何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只觉得他焦急的神色中带着些十分难以察觉的恐慌。
下一刻,萧风推开他,快步朝府门走去。
瑞秋急急地要追上,又想起来公子还没吃饭,向旁边吩咐取些吃的来,又转回灵堂,抱起公子的外氅,朝着萧风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他找到萧风的时候,他正坐在侯府的门槛上,一言不发,似乎在等什么人。
瑞秋赶紧走过去,给萧风披上了外衣。
萧风轻轻道了声多谢,声音哑得让人听了心酸。瑞秋便蹲坐在一边,陪着他一起等。
等着等着,瑞秋就有点犯懒,眼皮一合一合地打起架来。
正在这时,萧风“呼”地站了起来。
瑞秋惊醒,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外面残阳如血,已经是黄昏了。
程家公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侯府外的不远处。
程黎是替父亲来吊唁侯府夫人的。程家与萧家交情不浅,但此刻萧家戴罪,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过来探望,就派了程黎送些东西,再在门口磕几个头了事。
程黎在门口看见萧风的时候也十分惊讶,见他站起来时才发觉,萧风是特意在这里等自己,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程黎不知所以,本能地朝萧风走了过来。
下一刻,银亮的刀锋就挡在了程黎胸前。
“圣上有旨,封禁靖边侯府,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身着厚重的甲胄,冷冷地说道。
程黎被吓了一跳,忙退了半步,随后堆出了满脸笑容。
“不入内,不入内。”程黎半点也没耍公子哥的架子,只是讨好地笑着,“他不是在门槛上坐着,我只走过去,与他说两句话,但凡我衣角进了侯府的门,您立马把我打出来就是了。”
他说着,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锦囊,放在了守卫手上。
“军爷,辛苦了,一点心意。”
守卫本欲拒绝,然而锦囊那沉甸甸的手感却惊得他一时失语。还未待他看清锦囊内究竟有多少财物,程黎已然拨开守卫的刀尖,泥鳅般滑溜溜地挤了过去。
程黎在萧风面前一步停下,未等寒暄,就被萧风一张口骇得差点给他跪下。
“程黎,你帮帮我,我要见陛下。”
程黎惊得合不拢嘴,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听见萧风的厥词,压低声音道:“陛下?你……我怎么帮你见陛下?”
程父为了避侯府的嫌,连吊唁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