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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不清方位,这次特意带了识路的好手,在水源旁边蹲守一阵,猛兽一时没有见到,鹿倒是杀了不少,外加两匹不大的狼。后来嫌这样太容易,又在林中跑起马来,碰到什么便射什么,却忽然从林中忽然窜出一匹野马,刘钦一眼便看出这马品相一般,便没起什么心思。

那马见了他,同样顿住四蹄瞧了一阵,警惕着并不靠近,转回身便又要钻回林中。刘钦让人前后簇拥着跑了半晌的马,一路上多少猎物应弦而倒,正杀起了性儿,对这匹凡马本来没要下手,可见它屁股朝着自己,手比心快,一箭射在马颈上面。

这马哀鸣一声,嘶声歪在地上,却也没立时便死,四蹄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起不来,只在地上挣动着,蹄子在泥地上刨出几个小坑,踢弄得草屑乱飞。

朱孝跳下马跑过去,在马身上看看,对刘钦道:“陛下,是匹揣崽子的母马!要不放了它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匹母马还在挣扎,时不时从地上扬起头来。这时都不用再给一刀,只要把它脖子上的箭拔出,便能将它毙命。刘钦低头去看,却正与它那一只湿润的大眼睛对上,心里杀机一顿,便应允下来。

朱孝放下短刀,抱起马头摸了一摸,又摸它肚子,抬起头,带着几分恳切之色地又看向刘钦。

刘钦就知道他是想救这匹母马和它肚子里的小马了,本来觉着多此一举,但转念一想,朱孝只是因他提拔之故才猝居高位,接替马清做了亲卫统领,后来又掌管宫禁,今年其实尚不及二十,少年心性也属正常,便道:“你去找随行的军医看看,军中牲畜常有受伤生病的,他们会治这个。”

朱孝正拿不定该如何出口,闻言面上登时一喜,忙道:“是!”

话音刚落,那马忽然嘶鸣几声,朱孝趴在地上查看半晌,磕磕巴巴对刘钦道:“陛下,它好像要生了……”

第208章

刘钦一愣:谁还会给马接生不成?

他见那母马已经受伤,又要分娩,必不能活,肚子里的小马也十分凶险,但看朱孝左看看、右看看的焦急之态,便也不泼冷水,只是并不下马,只远远看着,对左右吩咐道:“去找个军医来看看。”

随行的军医就等在大营当中以备不测,不多时就被带了过来,只是等人到了,就见一起来的还有陆宁远、秦良弼几个。

去请军医的禁军小声对刘钦解释道:“属下携张老先生来的时候,半路遇见陆将军,陆将军见张老先生行色匆匆,以为陛下出事,连忙跟上。属下正对他解释,又碰上秦将军,秦将军见陆将军行色匆匆,也以为出事,就也跟上来了……”

现在刘钦好端端坐在马上,两个大将只好看向地上躺着的母马。刘钦正要给两人赶走,陆宁远却跳下马对刘钦道:“臣来吧!”

刘钦一怔,问:“你会么?”

陆宁远答:“从前在营里接生过几次。”

这会儿母马侧躺在地上,屁股后面已经喷出黄色的水。军医跪在旁边,提醒道:“羊水破了,胎膜露了个头。”

陆宁远扯下块衣服,缠在母马不住甩动的尾巴上面,紧紧绑成细细的一条,在母马身上各处查看几下,然后众人便见他挽起袖口,将右手缓缓伸入母马宫口当中。

羊水混着胎膜,仍在一股股流下,母马身后黏糊糊的,旁人看来,难免有几分恶心,他却神色如常,手在里面探得愈深,一点点没入大半小臂,摸了一阵,转头对军医道:“头是正的,可是只有一条腿在前。”

军医也有几分经验,“另一条能找到么?”

陆宁远不语,手在里面又摸索一阵。

小马因为四个蹄子很长,生出来时,往往是两只前蹄直直平伸出去,破开产道最先出来,然后才是脑袋。也因为如此,如果不是两只前蹄都伸在头前,过后生产便有危险,容易卡在哪里。陆宁远在产道当中只摸到一只前蹄,便只有将手伸得更深,去寻找另外一只。

刘钦虽然也在军中摸爬滚打过数年,给马接生倒还是头一次见,不知陆宁远在做什么,只是见他又用的是惯用的右手,不免担心好不容易有起色的臂伤又有反复,但看他神情专注,也就没出声打扰。

好一阵子,陆宁远低声道:“找到了。”

他感受着小马时不时的挣动,知道它还活着,握着它缩在腹下的那只蹄子,小心翼翼地向前展开,摆正位置,过产道口时,用手紧紧包裹在蹄子外面,防止小马的蹄尖划伤母马。

别人从外面看,却看不出这些,只是看他神情沉静认真,手在母马腹中一点点抽了出来,露出的小臂上挂着黄色的羊水,等完全抽出之后,手掌上还挂着一角胎膜。

秦良弼也久在军旅,但除去最早起家时之外,再没亲自侍弄过马,除了他自己常骑的宝马,但毕竟也没做过接生之事,见陆宁远弄得一身脏污,暗道:果然是骤被拔擢的小武弁,做起这事来倒是轻车熟路的。

陆宁远前次平叛大胜,这次又独对狄庆而不败,在朝野中打出了名声,刘钦也不吝推重,对他大加赞扬,甚至还嫌吏部议功太轻,不合自己的意,打回去让他们重议过一次。

最后的结果是,陆宁远竟就此做了都指挥使,在短短一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守备而做了指挥佥事,又一跃至都指挥使的高位。小小年纪竟能和他平起平坐,秦良弼看着他,心里总觉不是滋味儿。

平心而论,他捏死刘骥,也和猫抓耗子一般容易,换了他去平叛,照样能打得漂亮。对狄庆打出那般战绩倒是殊为不易,可换成他易地而处,也未必就逊色到哪去了。怎么最后竟是秦远志、熊文寿,还有他,每路人都吃挂落,只有他陆宁远立于不败之地呢?

他这里暗自寻思,那边,陆宁远对军医道:“绳子。”

“我来。”军医不待他提醒,已准备好了,因为给陆宁远看过手臂,知道他右手不便,就请他让到旁边,自己伸手进去,在小马更靠外的一只蹄子上绑住绳子,沿着产道方向牵拉小马。

他十分用力,绳子移动的速度却慢。母马侧躺在地,四蹄直挺挺伸着,肚皮一抽一抽,时不时扬起脖子回头去看。刘钦射的那一箭还插在上面,朱孝怕它顶在箭杆上,便从前面抱住它头。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时竟还未死,在朱孝怀里,时不时仍要拧回头去。

军医扯了好一阵,终于有一只蹄子露在外面,另一只也隐隐现出一点。他便把另一根绳子绑在上面,和陆宁远一人一根,用力、却缓慢地将小马从母马身体当中扯出来。

终于,“噗”地一声,厚厚的白色胎膜包裹着的马头探出来,小马半边身子湿哒哒掉在地上。那边,刘钦和秦良弼已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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