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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院使只做了三年便病故了。”

陆宁远沉默不语,不知林九思为什么和自己说起这个,想他应当不是想从自己口中听一句“节哀”,便没有说话。

果然,林九思又继续道:“家父本是医者,善于调养,你道他如何正值壮年便忽然亡故?”他抬手按向胡须,却不抚下,只捏住不动,垂头沉思一阵,看着陆宁远道:“那一年,太上皇的一个宠妃重病,太上皇命家父诊治。几天之后,病人本来已经见好,病情却忽然恶化,家父救治不及,那人便即身殒。”

“家父疑心有什么别的缘故,但太上皇盛怒之下,不由他解释,也不由他再仔细调查,竟然要杀他泄愤!后来因为左右求情,才改为下狱,虽然因为别人搭救,后来没过不久家父就被放了出来,但太医院的职位自然保不住了,他被废为庶人、流放乡里,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那时林九思还不到十岁,每日耳濡目染之下,也懂了几分医术。他童年当中印象最深的,不是像寻常孩子一样嬉笑打闹,也不是书香人家的经史典籍,而是每一个或寒冷、或凉爽、或炎热的夜晚,父子俩一个坐在桌前,一个坐在床上,一盏油灯将父亲瘦削的身体并着他的山羊胡子一起投在墙上。

父亲凝神读着医书,有时抚须沉思不语,有时却忽地豁然开朗,捻起银针便往自己身上扎,还有时兴之所至,将他唤去教导一番。小小的林九思那时还不懂何为“如痴如醉”,却也不由为父亲的认真所吸引,识字之后,读的最多的便是医书。

是父亲牵着他的手,将他一步一步引入杏林的,而当林九思收拾行囊,和父亲一起回乡之后,亲眼见着原本对父亲多崇敬、讨好的乡人,因为父亲被逐出太医院,都不再相信他的医术,绝少登门;亲耳听见他们背地里对父亲的议论;眼看着一向自负医术、心高气傲的父亲,因为咽不下那一口气而得了急症,自己也治不好自己,很快便病死家中之后,他心里便有什么塌了,又有什么立了起来。

他要成为一个和父亲一样厉害的大夫,却不会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这些年他云游得越多,这念头也就越是强烈。

这样一段往事,哪怕别人问起,他也很少透露一二,这么多年来,知情人也只有周维岳等几个至交好友,旁人都只道他自负技艺,有着挑拣病人的怪癖,他也从来不屑于解释。今日对陆宁远说起,便是希望借他之口,将此事传入刘钦耳中,倒不是想让他为此愧疚,只希望多少能提醒于他,他处在如此高位,只是起心动念、拨弄两下手指头,于旁人而言,便足可以翻天覆地了,望他行事能不像太上皇一般荒唐。

他讲完之后,见陆宁远微微发愣,似有伤痛之色,忽地想起当年陆元谅之死,居然和自己父亲有几分相似,担心触及陆宁远心中隐痛,不由沉吟,“将军……”

陆宁远却乍然回神,“原来是这个缘故,请恕陆某贸然发问,得罪。”再看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林九思看着他,心中暗道:伴君如伴虎,但愿比起你父亲、我父亲,你能有个好下场。

他没有对陆宁远讲,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只能给一个人用的珍贵药引,那天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因为他猜出刘钦身份,料自己这么说之后,他定然急哄哄命自己把药用在他身上,那时陆宁远便会瞧见,他那一片拳拳忠心换来的是什么,跌个跟头,往后也好长个心眼,别落得前人一般下场。

可刘钦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预料,若不是刘钦后来对他说的那番话颇有人君之器,他真怀疑是自己眼拙猜错了他的身份。

或许新帝与太上皇是不同的,林九思再次上路时,在驴车上面一边颠动一边寻思,但愿是真正不同的。

他最后看了陆宁远一眼,陆宁远坐在马上,没有离开,仍在原处为他送行。林九思又看了一阵,便收回视线,低头看起了书。车夫忽地一声吆喝,驴子跟着嘶鸣一声,太阳升得愈发高了,影子纷纷立了起来,初冬的风从北面吹来,还不太冷,车夫将鞭子一挥,建康城的城门已在眼前。

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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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钦只着一身箭衣,因为只是初冬,天不甚寒,他也就不穿披褂,携着一众官员登上围场外新筑的看城。

国初时高皇帝北定中原、南平梁国,在时人劝谏之下,保留下南梁的宫城不曾隳坏,部分地方用做了理事衙门,还有些地方则废弃不用。

当日刘崇南渡至此,便以旧南梁宫城遗址为基本,重新修筑宫城,除去向外扩建之外,一些已经毁坏、倒塌的宫殿也逐一修缮。

他是一心要定居于此,对一应营建都十分上心,但毕竟年纪大了,不再虑及绥戎讲武之事,在位的这三年间,都不曾出猎过一次,对猎场的修建也就疏忽了。因此这次冬狩,从围场选定、到布围、再到筑起一座看城,都是刘钦命人做的。

但刘钦毕竟刚刚宣布过不久,说要停止宫里宫外的一应营建,为了围猎而筑的看城规模自然不大,只是一座数天便垒起的土城,上面更无什么馆舍宫室,但能登高俯瞰围场、兼有一个遮阳挡风的小屋而已。

刘钦临城下望,参与行猎的军队已排布整齐,远处隐隐可见在最外围把守的禁军。密林当中猛兽不知有多少,林外倒是已经聚集了许多头鹿,找不清方向,在惊慌奔走。

刘钦叫来朱孝,问:“都安排好了?”

他因要锻炼朱孝,放着军中许多成手不用,让他全权负责布围。朱孝年纪虽轻,却很晓事,今日一看,安排得也算井井有条。被他问及,朱孝即抱拳道:“陛下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只等陛下行猎开始!”

刘钦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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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小的时候,也随父皇去渭南围场打猎过几次,知道围场中的鹿多到像这样满地乱跑,不是说明这里物产富饶,猎物繁多,而是最开始布围布得极大,又驱赶着猎物一点点缩小包围圈,才能有这般效果。

朱孝想来是见此次是他登基后第一次冬狩,想要弄得声势大点讨他欢心,抑或是这是他第一次办这样的差事,使力过大,竟然围了这么多猎物进来,别说用箭去射,就是撒开马蹄跑一跑马,搞不好都要撞死几头。

“你做得很好。”刘钦点点头,称赞一句,又转了话锋道:“让布围的兵士打开口子放些猎物出去,让它们繁衍生息,不然围得太多,来年就没得打了。”

朱孝闻言先是一喜,又是一呆,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一红应道:“是!是属下思虑不周。”

刘钦摆摆手安抚几句。朱孝让他顺毛一撸,迷迷糊糊起来,轻飘飘下城布置,命禁军在几处打开口子,驱赶一些猎物出去。

刘钦在城上见了,心想像这样人多猎物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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