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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龙收兵回来,为他开道,冲在最前面,突入阵中之后,眨眼间的功夫就已连杀三人,直冲到被陆宁远盯上了的那一小撮人面前。

这时刘骥那张满是惊恐的脸已经露了出来,张大龙大喝一声,胯下黑马亦是掀起前蹄一声长嘶,正待冲上前去,忽然被一人拦住。张大龙看也不看,将长枪一挑,竟是将人从马上挑飞出去,直飞出数丈远,刚一落地便已毙命。

他又是一声高喝,声如滚雷,比起刚才的火炮也不遑多让,一时六军辟易,眼前一丛叛军不觉给他让出一条道来,生怕被这太岁瞧见。

刚一让出道路,便见一道人影一掠,陆宁远从张大龙身侧飞马而过,顺手抽出他枪,一眨眼的功夫已到刘骥面前。

他右手已废,原本不该使枪,但想着如果使刀,更难留刘骥活口,见他要跑,从后面追上,拿枪尾在他背心用力一击,刘骥即吐血落马,左手一捞,将他夹在腋下,飞马向张大龙处会合。

他把枪扔回给张大龙,刘骥则横过来放在自己马上,一摸鼻息,人还活着,松一口气,把他交给旁人,拔刀出来又杀入战团。

左右官军见两个长官如此勇武,一战便擒住贼首,一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叛军则惊心落胆,欲逃而不得,或落水、或被击杀、或自相踩踏,死伤无数。

等到第二天清点时才知,除去事先过河的前军之外,刘骥一军被俘虏、被杀的足有数万人,已经可说是全军覆没。而包括刘骥在内的几乎所有将领都未能过河,死的死、伤的伤,就是侥幸活着,也做了阶下之囚。

陆宁远带着刘骥回营路上,特意在全军当中遍寻一人。他要找的是一个普通士兵,因此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找到。

那人被带到他面前,却始终低着头,不像是不肯看他,倒更像是怕他看到自己。陆宁远道:“把头抬起来。”

那人装作没有听懂,一动不动。陆宁远沉声又说一遍,那人才犹犹豫豫抬头,只是眼神飘忽。

韩玉站在陆宁远旁边,心想莫不是抓到奸细了?奸细的眼神就是这样的。一时间,对他多了几分审视。

陆宁远问:“我是不是曾见过你?”

那人终于忍不住交待道:“将军!小人……小人叫做张康,曾经……曾经是将军麾下旗总,因为曾经骚扰百姓,被将军除名!”他说着,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哀求道:“小人被将军赶出大营之后,又往别处从军,日夜都想着能重归将军麾下……请将军收下小人吧,小人再不敢不奉军令了!”

陆宁远道:“你在这一军中,一样能报效国家。”

他因为在刚才交战时看到此人作战极为勇猛,不该做普通士兵,便想问明他是哪一营的人,加以提拔。现在已知道了他是谁,便不再多话,说完转身要走,不料脚下一沉,竟是张康膝行上前抱住他腿。

“将军,求您收下小人吧!但能让小人重新回来,小人当时战死也甘愿!”

他说得让人牙花发麻,可偏偏神情极是恳切,快要哭了似的,没有半分作假之意。

时隔一年,陆宁远赶他走前说的那一番话他却直到现在也不敢稍忘。见识过那样的人,身处过那样一支队伍当中过,他再往别处从军,才知道何为天壤之别。

每一次长官带着他们以巡视为名骚扰地方,每次同营的其他人在他面前打牌、喝酒、谈论自己什么时候攒够钱回家娶几房老婆,每一次懒洋洋地训练,每一次看见兵械库里日渐锈蚀的刀,他都会想起陆宁远。

当初挨了军棍的地方到现在还有大片大片的疤,每每想起这些,他的脊背便又会嗤嗤地发疼、嗤嗤地发烫。苍天为证,他是那样、那样地想回到陆宁远身边,再回到他那一军当中。

或许是他想的次数太多、太虔诚,陆宁远南下平叛,临时调集的各省驻军当中竟然就有他一个。当时的战友已经几乎都战死了,听说只剩下三百人,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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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在战团中,张康眼看着陆宁远身边的那几百人有如虎狼一般,跟在他身边直入敌阵,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这把刀无坚不摧,好像所过之处,世间的一切都能劈开。

何等神勇,何等荣耀,何等夺目!他原本也该是其中一个,他多么想回到他们当中啊!

他抱着陆宁远的腿,几乎是哀求一般,向他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严守军纪,违背了一个字,便以死谢罪。不知陆宁远是否被他触动,他身边的张大龙、韩玉总归心软,已经替他求起了情。

张康心里涌起一阵希望,抬头向陆宁远看去。终于,陆宁远点了点头,答应向其余将领交涉,把他从卫所驻军当中要来,编回自己这部。

张康眼泪一霎时就涌了出来,还没等道谢,陆宁远已经押着刘骥匆匆离开了。张大龙在他肩膀上拍拍,问他刚才杀了多少个人,张康没有回答,难以自制地哽咽起来。

陆宁远押着刘骥往帅帐走,还没进去,帐帘却被人从旁边放下,挡住去路,却是霍宓。他等在门口,专等陆宁远过来,因陆宁远被张康耽搁住,他也就等了好一会儿,一见陆宁远,便从怀里拿出军令状道:“我输了!听你处置!”

陆宁远道:“先进去再说。”

进去之后,陆宁远要说杀他,一定被众将拦住,霍宓便拦着他不让他进去。“军令状在此,我的命现在由你处置,和旁人无关。我心服口服,你要我去死,也没有一句怨言。”

陆宁远把刘骥交给旁人,从霍宓手中接过军令状,也没展开,随手几下撕了,劝慰他道:“都是为国家做事,没有什么输赢高下可争,这军令状本就不必立,你只当没写过便是。”

他直到现在,仍是一副平和之态,无论是之前受人挑衅、抑或是言语挤兑,还是现在被证明了自己确是对的,都看不出和平时有丝毫差别。霍宓虽然知道以他的性格,未必会当真要杀自己,但也原本想着要遭他一番羞辱,谁曾想陆宁远竟是这等反应?

他顿感羞愧无地。往陆宁远面前一站,他好像比他那三岁大女儿显得都小,一时涨红了脸,想说几句好话,却说不出来,只对陆宁远抱一抱拳,无颜再进帅帐,一转身去别处了。

陆宁远进到帅帐当中,众将正兴奋谈论着各自的缴获,一见了他,登时噤声。他们之前看陆宁远,只当他是借着天子宠信而骑在他们头顶的佞臣,可这一日一夜两战过后,对他已经再无二言,见他进来,纷纷向他行礼。

他们都是些粗人,无论是想获得他们的鄙夷还是崇敬都十分简单,陆宁远回过礼,还没说什么,那边,刘靖已经将一张纸拿给他看。

“这是我写给朝廷的报捷书,你看看还有哪里要改么?”

陆宁远道:“不敢。”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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